裙扮公主,他已經和十多歲的孩子做同學了。這話題真傷感,人和人的差距從小就有。
謝濟軒說到這裡時,忽然陷入了沉默。一直聽他說話的陳珈被這個開場白吊住了胃口,她好想知道謝濟軒小時候是什麼樣子,是不是和現在一樣討厭。
“師傅說,一旦我決定要練習無相神功,我將會失去一切。他問我考慮好了沒有。”
“六歲,我覺得自己已經是大人了。我告訴師傅,既然上了山,定已做好了準備,任何痛苦都不會擊倒我練成無相神功的決心。上天為什麼會讓我遇見你?看見你這樣毫無生氣的躺著,我覺得自己真的失去了一切。”
“從我們相遇那一刻起,你不斷地想知道,我是誰?長得什麼模樣?無數次,我安慰你說,離開質子府後你就能知道所有的一切。”
“對不起,我騙了你,即使我們離開了質子府,有一個答案我依舊沒有辦法給你。”
“我的父親是當朝宰輔謝正遠,母親是九江郡主,姑母是當朝的皇后。我是謝家嫡子,在家行三,上有庶出的兄姐各一人。”
“我能想象告訴你這些事情後,你定會指著我的臉問,謝家郎君是不是真如傳聞那般俊美無儔?六歲之前,族裡人都說我長得粉雕玉砌煞是好看。六歲之後,我每日都泡在藥水之中,忍受著想要脫胎換骨的痛苦。”
“藥水每泡一日,我的骨骼和筋絡都在改變。當我整個人柔軟的好似麵糰一樣可以隨意改換容貌時,我已不記得自己最初的樣貌。”
“除非我能練成無相神功,否則這輩子都是一個無臉人。我所展露的每一張面孔,都是跟他人借來的,這些面容不屬於我。”
“遇見你後,我最怕被你問及我的長相。每一次,我都像一個孩子般迷茫和惶恐,原來有一張屬於自己的面容竟然那麼重要,只有那樣你才能記住我,知道我是誰!”
“無數的日子裡,我拼命在你眼底搜尋著線索,想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兒,粗獷的、斯文的、高貴的、儒雅的?我能滿足你對男子外貌的所有幻想,但那人不是我,我把自己弄丟了。”
“師傅的話語再次迴盪在我耳中,這一次,我終於明白了他要表達的意思。無相公子不存在,我不存在,一個不存在的人如何能擁有生活?”
陳珈從不知她的要求竟讓謝濟軒痛苦了那麼長時間,可以想象他不願騙她,卻始終易容不出自己真實模樣的困惑和痛苦。兩人墜崖後,她曾見過謝濟軒新生的鬍渣,那時候還感嘆人皮面具做得如此精巧。卻不曾想,根本沒有面具,他的臉就是一個面具。
油燈在沒人為它添油的情況下終於滅了,屋內的黑暗讓謝濟軒長嘆了一聲。
“珈珈,我該拿你怎麼辦?沒有進迷蹤塔之前,我已經決定放你走了。”
“你是開在沼澤裡的鮮花,沒有了汙水和黑泥的供給,你不會那麼地特殊和美麗。想要採摘你的人必須冒著一步一腳泥的驚險和陷入泥中無法掙脫的宿命。”
“無數個日夜,我都在同另一個自己對抗,直至覃月出現,我才意識到自己不願讓他人擁有你。那日,我忍不住吻了你,一心想要將你庇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可你太特殊了,我的家族容不下你,他們挑剔的眼光,苛刻的規矩,惡毒的猜度,無論那一項都能將你我逼入窘境。”
“我以為放手之後,你會幸福!迷蹤塔的幻境卻給了我另一種解釋,你的美貌與才幹,還有那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一旦沒有了權勢的庇護,想要活下來真的不容易。”
陳珈不屑的撇撇嘴,她覺得自己挺聰明的,可……想到上輩子的遭遇,她承認謝濟軒的說法有點兒道理。
謝濟軒苦笑一聲,繼續自語:“你一定想知道我的心魔是什麼,亦如我也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