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走出工場時,衛兵從來不用金屬探測器,在他們眼裡,這群吃得好、睡得舒服的紅衣囚徒早就成了馴服的家犬,不存在任何危險性。
劉子春目測著老魯關照的五十米距離,果然在道旁看到了好幾株生長得十分茂盛的馬纓丹,也就是老魯所說的“臭草”,忙對同伴謊稱要撒尿,不慌不忙地走近草叢,站在地雷警示線外看四周無人注意,隨即從衣服裡拿出水壺,閃電般往茂密的綠葉中一扔。
傍晚放工時分,大家在門邊排著隊等候檢查放行,老魯擠到孟松胤和韋九身邊,又用眼色把李匡仁和郭松召喚過來,輕聲傳遞了一個命令:呆會兒看到自己出列拔草的時候,趕緊一擁而上做掩護,同時儘量多拔一些灰菜和蒲公英,晚上好好吃一頓。
透過檢查後,佇列慢慢前行,老魯接近離門五十米處的那堆馬纓丹時,突然率先出列,彎下腰快速採摘離路邊最近的野草,孟松胤和韋九連忙跟上前去,專挑灰菜和蒲公英下手,李匡仁和郭松也走出隊伍,一同加入採摘行列。
由於後面的人還在接受檢查,隊伍前進的速度很慢,押解的鬼子此刻一付懶散相,見有人出列拔草也懶得去幹涉。老魯拔了幾把蒲公英,迅速朝牆邊埋有地雷的危險區域靠近,蹲下身來,撥開馬纓丹那帶有微刺的亂葉,一眼便看到了亮閃閃的水壺。
“擋住我。”老魯對孟松胤低叫道。
孟松胤和韋九立即移到老魯的身後繼續採摘,老魯回頭望望見槍兵的目光正對著別的地方,趕緊拾起水壺藏入內衣裡面,同時飛速將內衣的下襬塞入褲腰。
韋九見水壺到手,馬上鬆了口氣,看著眼前那茂密的馬纓丹,突然靈機一動,似乎腦袋裡又產生了什麼好主意,隨後左右開弓,採摘了一大捧馬纓丹那略帶毛刺的枝葉。
今天的晚飯依然是黃乎乎的老米飯,但碗裡澆了一勺還很燙嘴的冬瓜湯,大家圍著鋪板上那一大堆被洗淨的草葉,一個個吃得搖頭晃腦,簡直像過年一樣高興。孟松胤將灰菜葉泡在熱湯裡燙成半熟,吃上去滋味相當鮮美,嚼在嘴裡“喀嚓喀嚓”響,聽著都讓人心裡舒服。
老魯招呼了一聲邱正東、洪雲林、林文祥等人,叫他們一塊來吃,但邱正東馬上客氣地回絕了,意思非常明顯,似乎就是不想和韋九、郭松這樣的人走得太近。
灰菜和蒲公英很快便被吃光了,郭松伸手去拿放在一邊的馬纓丹,想嚐嚐這聞上去有股臭烘烘怪味的卵形毛葉滋味到底如何,但被韋九劈手奪了下來。
“別吃!”韋九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有毒!”
郭松正在奇怪,既然有毒為什麼還要帶進號房,李滋捧著飯碗走了過來,探頭探腦地望著鋪板上剩下來的綠葉,既想開口討要,又有點不好意思。
自從上次越窗計劃事發生以後,李滋一直飽受眾人的冷淡,這次破門過程中雖然沒捅出什麼簍子來,但還是顯露出了一些骨子裡的軟弱性和兩面性,幸好月京未來之前一直忙得暈頭轉向,把突破的希望全押在老魯和蔣亭虎的身上,但是,一旦等他緩過神來,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李滋這樣的人身上後,不難想象將會出現極其嚴重的後果。
“怎麼,想來點?”韋九斜了李滋一眼,口氣非常友好。
李滋嚥了口唾沫,實在抵擋不住那綠油油的誘惑。
“俗話說,三天不吃青,肚裡冒火星,”郭松有點明白過來,陰陽怪氣地嚷道,“吃點青,明天屎也拉得爽快。”
“滋味好的都吃光了,要不,你就將就著吃點臭草吧,”韋九指指鋪板上的馬纓丹,“這玩意兒就是味道不大好。”
“要是味道好,恐怕也輪不到你吃了。”郭松嬉笑道。
“你別說,有的東西聞著臭,炒熟了吃就一點不臭,”韋九一本正經地說,“比方說魚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