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她的脾氣確實不算好。在蘇瑾兒安靜的面容下,即使強壓著,也總有探制不住地時候,一股一股的躁動,在胸腔內左衝右突,憋得極難受。
“小姐,客棧到了”梁小青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蘇瑾忙抽出手來,應了一下。陸仲晗先一步跳下車,立在車側,扶著她的手,將她引下馬車。
一路上地商人早已習慣他這樣,看見此情景,皆是對視一笑,蘇瑾被笑得赫然,抽出手來,打量眼前的客棧和身後的街道。
忻州城的繁華和歸寧府不同。歸寧府的繁華中帶著股市井之氣,帶著股胭脂之氣,運河之內往來的船上裝載著的亦是金光閃閃的貨物,那繁華是帶著奢靡地,雖然她沒機會在其中好好感受一番。
但忻州城的繁華卻是一種古樸的蒼茫,它的繁華來自於那一隊隊緩緩而過的商隊,以及牛馬騾背上馱著的各色破舊的包裹,商人們亦是樸素的,面容看起來皆有滄桑風塵之感。這一路行來,無論身家多少,極少能看到如歸寧府的商人那般,錦衣華服,他們身上的衣衫多為布草,更有甚者衣衫多處打有補丁,但你並不能因此而判斷他們並沒有家財。
這大約便是行商與坐商的不同。
風中的氣息亦帶著從關外吹來的蒼茫氣息,二月的天空,比歸寧府的更藍,更高遠,這個時節尚不容易看到的大朵成形雲朵,而這裡卻清晰可見。
異鄉異地異樣的氣息,蘇瑾不禁微笑起來,仰頭看了好一會兒,才低下頭,看著陸仲晗笑道,“這地方很合我的心意,來對了”
梁小青在一旁捂嘴笑,再次叫她,“小姐進客棧了,房間在三樓,站得高才看得更遠呢。”
蘇瑾自陸仲晗身上移開視線,看了眼梁小青,又向陸仲晗道,“那我先上樓去。”
陸仲晗點點頭。阮大、阮二和張荀帶著栓子、全福幾人正在搬卸他們販來的貨物。見陸仲晗走近,阮大搓手笑道,“姑爺上樓去罷。這家店是熟店,倉房早備好了,我們自安置便好。”
陸仲晗微微點頭,卻沒上樓。返身走到路邊,目光投向遠處巍峨的關隘和連綿起伏的城牆,那凸凹有致的垛口……風是如帶著沙礫的粗曠,拂過面頰,不同於徽州的煙雨飄搖,不同於杭州的旖旎靡靡,亦不同於他所去過的那些地方,潮溼柔膩,婉約拘謹……
突然低笑起來,以腳踢著腳下的枯枝,這地方,他亦喜歡。只是若非她執意要來,有生之年,他不會想起會來這樣的地方……
“小姐,你來看”將隨身細軟安置好,梁小青趴在大開的視窗,指著遠處,興奮之意溢於言表,“那就是西陘關麼,好長的一條,不知道關外是什麼樣兒?”
蘇瑾緩緩走近,望著那幾已開始發紅的斜陽下,如龍一般蜿蜒起伏的關牆,在高遠天空下,自由地伸展,笑了笑,“關外呀,現在必沒什麼好瞧的。等春來草發了芽,或者秋天草原上開了花,才好看。”
“呀,那正好,姑爺到時便能趕回來了。咱們一道兒去瞧……”梁小青歡喜笑著,眼睛盯著遠處,微圓臉上的才短短几日的功夫,她的眉眼間已多了些女子嫵媚之色。
“嗯。”蘇瑾應了一聲,走到另一個視窗,看腳下街道的影致。
不多時,張荀在外面回話,“小姐,貨物已安置妥當了。姑爺已叫著阮大跟著去衙門了。”
“張荀,你進來”蘇瑾已自街上看到他們二人的身影,心知不安定下來,他不放心,也不好再推脫。
張荀應聲進來,“小姐,什麼事?”
“坐罷。”蘇瑾指著當門的桌子,自己坐下來,笑道,“我記得來的路上聽說有一家風評甚好的邸店,你現在拿一匹緞子去問問,悉數兌給那家店,能給什麼價兒?”
“什麼?”張荀一愣,“您不打算叫姚大哥一行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