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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明琬望向聞致。

聞致垂眼調開視線,唇線緊抿,指骨上新傷疊舊傷,淋了雨,泛起一層白。

明琬便接過雨傘,靦腆道:「丁管事,廂房如何走?」

「出了迴廊右拐,穿過有芭蕉的小院子就到了。」丁管事不放心,「我叫個下人送您回去……」

「不必啦。」明琬笑著婉拒,轉身出了院子,抱著書摞小跑著遠去,藕粉色的裙裾在靡靡秋雨中盪開一抹鮮亮的弧度。

回到廂房,芍藥迎了上來,長鬆一口氣道:「夫人是迷路了嗎?奴婢正要去尋您呢!」

青杏替她收攏雨傘掛在門外瀝水,詫異道:「小姐,您的頭髮怎的濕了?淋雨了嗎?」

紅芍忙不迭用帕子幫明琬擦拭,皺起眉說:「呀,不得了!快去燒熱水泡澡,千萬莫要風寒了!」

洗了個熱水澡,驅散一身寒意,明琬舒服地喟嘆一聲,自己配了幾味藥熬薑湯,忽然聽見外間的紅芍驚呼一聲。

明琬忙撩開簾子出去,問道:「怎麼了?」

紅芍手忙腳亂地將一本攤開的書合攏,紅著臉支吾。一旁的青杏嘿嘿笑著戳了戳她的臉,解釋道:「小姐,紅芍姐姐不小心翻開您的《針灸腧穴_圖經》,被那些不穿衣服的小人圖嚇到啦!」

這麼一打趣,明琬那種離家的陌生感消散了不少,也笑了起來,故意問道:「紅芍,你多大了啦?」

「十七了。」紅芍細聲說。

明琬走過去,將那本圖經抽出來,盤腿坐在柔軟的地毯上津津有味地研讀起來,「比我還大呢,怎的這般膽小?醫者不分性別,所見唯有疾患,這些不穿衣服的小人對我們而言與花花草草無異,有何可怕?」

紅芍拍拍胸脯,放下心來:「原來如此,嚇了奴婢一跳,還以為是什麼禁、書……」

明琬尚不經人事,聞言抬頭好奇道:「何為禁、書?」

紅芍自然不敢回答,忙不迭岔開話題,問道:「夫人學醫,也看過這些圖畫麼?」

明琬道:「不僅看過,還摸過呢!針灸按摩時,都是要脫衣裳的。」

青杏張著嘴呆呆的,紅芍卻是臊紅了臉,忙道:「夫人快不要說了,怪不好意思的!」

明琬以書遮面,笑得前俯後仰起來。

女孩兒們無憂無慮,也不顧忌主僕的束縛,肆意玩鬧,清脆的笑聲隔著一庭小院和一堵牆都隱約可聞。

暖閣中,清光淡薄,丁管事將一碗熱騰騰的薑湯擱在聞致身邊的小桌上,兩手交握擱在身前,聽著隔壁小院的歡聲笑語,忍不住感慨道:「夫人的性子真好啊,特意煮了薑湯送來呢!這年紀的姑娘最是美好,三月桃花似的,說起來,咱們侯府多久沒有聽過如此明朗的笑聲了?」

炭盆火星嗶剝,薑湯熱氣氤氳,聞致已換了身墨青色的束袖袍子,目光落在手中的書捲上,充耳不聞。

丁管事有意撮合小夫妻倆,頓了頓,試探著問:「雨停了,我推世子出門走走吧?」

聞致眼也不抬,冷漠道:「把門窗關上。」

「世子……」

「出去,丁叔。」

丁管事無奈,只得關上窗子,只留一條通風的縫隙,而後搖頭嘆了聲,掩門退出。

封閉的門窗宛如一座牢籠,隔絕了光,也隔絕了明琬爽朗無憂的笑聲,唯餘清冷的光從窗縫中投入,窄窄的一線,映在聞致深不見底的眼波里。

薑湯已經涼透了,他始終沒有抬頭。

第二日,小夫妻倆要入宮拜見太后娘娘。

明琬一早就沐浴梳洗過了,頭髮綰成髻,略施薄妝,一對金鑲珍珠耳墜晃晃蕩盪掛在小巧白皙的耳垂上。論樣貌,她算不得什麼風華絕代的大美人,但勝在乾淨可人,不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