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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間難得、百年未必一見,這才下旨封侯嘉賞?”

侯三混跡市井多年,聽過許多惡毒的咒罵,但惡毒到這等地步,將刀疤說成是臀縫的,還真是頭一回見識。若是別人遭罵,他或定會撫掌大笑,稱讚聶衝罵得好,罵得前無古人、後世難追,日後與市井裡的兄弟們喝酒吹侃時,還要反覆翻出來做談資取樂;可這疤是長在自家臉上——思及此處,他便笑不出來了,直氣得腦子裡嗡嗡作響,一張臉紅了個通透。

聶沖年少氣盛,又跟著道家人物學了一副不拘俗禮的野性,不似專心讀書的儒家弟子那般懂得隱忍,若有人惹了他,總要十倍報償回來才得舒心。眼下嘴上雖是贏了一場,可他仍是不肯干休,念頭一轉便又有了主意,擺出一副恍悟的神情拍腿叫道:“呀!先前看走了眼——這一道痕跡的形狀……莫不是你當初不肯爽利降生,臉面被令慈的胎門夾得狠了?前生造下多少孽今生才會有此惡報……不幸,真真不幸,若非是被它壞了你的天地格局,休說封侯,一字並肩王你也做得。”

先前那一句,已讓周遭眾人暗笑不已,此時聽了後一句,便捱了打爬不起來的兩個書生也都忍俊不禁,失聲笑了出來。

怒火中燒的侯三聽到眾人笑聲,面容一僵。並非是他心寒於同鄉們親疏不分,而是想到了自家的前程——似他這等人物,以為惡謀生,遭人記恨有如家常便飯一般,恨他罵他之人越多,於其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能更添兇名;然而若是成了眾人口中的笑柄,只怕多年為惡積攢下的兇名轉瞬便要消散。

想到日後上街會有人指點說“那便是臀縫生在臉上的侯三”,又或“看!此人落生時被他老孃的胎門夾出了一道疤瘌在臉上,你說奇是不奇?”侯三打了個哆嗦,心生無盡悔意:“若真如此,老子必定威嚴盡喪,便連往日裡同惡相濟的那幫兄弟也要棄我而去……到時這滁州城裡哪還有我容身之地?早聽說讀書人使起壞來字字如刀,那時我還不以為然;可看如今看這綠袍小子的模樣,分明是之前就已料到憑藉這兩句辱人之言便能壞盡我的名聲……我剛說過要讓這小子無法立足滁州,他便狠狠還了一招回來……早知他心腸如此之黑,我怎會為了一頓酒菜錢便去得罪……”

聶衝觀其神情變化,心下不禁訝然:“這潑皮面色連變,似乎是看穿了我的用意所在?倒還算是有幾分頭腦。只可惜你不識利害,惹上了小爺,不叫你跌個大跟頭,如何能顯出我的手段來。”

假意揮手撣了撣衣袍上的塵土,聶衝不動聲色將手橫在了腰間佩劍上,心道:“似這等潑賴,既已知曉我用計斷絕了他的衣食來路,必然恨我入骨。此刻須防他怒火攻心生出殺意來。我若在這等貨色手下大意吃虧,可沒有臉面回家見芽兒妹子,更無顏返鄉面對傳我劍術的幾位道長。”

他剛一思及此處,對面侯三便撲了上來。

聶衝學劍之初專門練過一陣眼力,此刻目光一掃,便瞧見侯三面帶殺機,麻袍袖裡也暗藏著兇器,看形狀該是一柄解腕尖刀。

“他孃的……這潑皮還真敢下狠手?好膽!”見得對方要施辣手,聶衝怒意上湧,拇、食、中三根手指一鉗一提,便將木劍從腰間束帶下取了出來。旋又鬆開前面三根手指,用無名指與尾合力一勾,手腕同時翻轉,那劍身頓時被託在掌心滴溜溜轉動了起來。

不過一息的工夫,那侯三衝至身前尺許的地方,藏著兇器的那隻胳膊狠狠揮了出來。聶衝便在這時陡然握拳,轉了好幾圈的劍身立時停了下來,劍柄向前斜指,正正頂在了對方胸前檀中穴上。

但聽“砰”的一聲,侯三身子一震,胸中一口氣息被頂得凝滯了住。一時間,他只覺眼前發黑、耳中作響,僅距聶衝面頰一拳之遙的胳膊無力地垂落了下去,雙膝也是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檀中穴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