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河陽府近,節度使聽說了定會過來,難免一夜蹉跎。明天才到板渚,剩下時間又到不了衛州,白白浪費半日。”
元楨比他們長几歲,人也很沉穩,李奏很欣賞這位表兄。
這次幽州之行,李奏不僅要讓表兄躲過前世被亂刀殺死的命運,還要讓他們兄弟倆立功,自己說不定也有收穫。
“元楨表兄,不知你對河北一帶藩鎮怎麼看?”
“除了兩三個刺頭,大多數藩鎮還是依賴朝廷的,節度使三年一輪換,實際上並不能完全掌握地方兵權,第一年熟悉情況,第二年剛給地方辦點實事,第三年又要捲鋪蓋走了。沒有清醒的頭腦,很難看得長遠。”
“所以地方軍還是看重朝廷?”
“不?他們只看是誰給他們發軍餉。朝廷放權讓藩鎮自行徵稅、自行募兵養兵,實際上就是把藩鎮往外推。”
李奏嘆了口氣:“不放權,你以為朝廷還能拿得出更多的東西給藩鎮?不過是飲鴆止渴,揚湯止沸。”
“所以就需要一個”元楨打住了,這話說了就是大不敬,他沒再往下說。李奏卻接著他的話:
“就需要一個強硬的朝廷,不能今日李德裕,明日牛增孺,光是皇宮裡節儉,那是掩天下人之耳目,要那些掏空國庫的蛀蟲節儉,朝廷才能有錢幹它想幹的事。”
“這談何容易。朝廷裡士族、新貴勢力盤根錯節,王守澄之流的內臣,賣官斂財,這都成了公開的秘密,買官的抱團扳本,更是變本加厲的搜刮百姓。”
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李奏面前的路,還很長很艱難。
三人整個懷心事,空氣中忽然飄來一股肉香。
“是不是阿善回來了?這是烤肉嗎?怎麼平日裡都沒有這麼香?”元楓慶幸自己當機立斷,要是等妹妹做好飯菜,還不知是不是要吃烤成碳的肉。
“口水收一收,不就是今日吃得晚點嗎?你就饞成那樣。”李奏剛說完,自己也嚥了口唾沫:
怪了,好像突然變餓了。
阿凜到跳板邊去接了送過來的一鍋肉,一鍋飯,送菜的是個內侍,幞頭壓得低低的,光線又暗,阿凜正想記住他的模樣,那內侍低頭道了聲:
“拿好。”便轉身走了。
真香。烤羊肉經常吃,怎麼今天的香味有些不一樣?
元楓把鍋裡的肉倒到碗裡,這才發現,不是烤羊肉,是一根根的羊排。
“這油滋滋的,真香,感覺比平日裡的烤肉更鮮嫩。”李奏也很詫異,這伙伕本事大啊,荒郊野外的,比府裡的廚子精心烤出來的還鮮美。
羊肉的羶,竟然變成了奶蘇似的香甜。
“去把阿善叫來,我問問他,這是哪找的伙伕,等回了東都,把他招到將軍府裡去。”
元楨也覺得這像烤肉、又不像烤肉的羊排很好吃。
三人正抓著羊排啃得津津有味,阿凜和阿善回來了,他們手裡還捧著兩道菜,阿善奇怪道:
“這才是客船伙伕做的菜,你們吃的不是他做的。”
元楓差點沒被嘴裡的一塊肉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