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沒有夜市。
既是因為他們的物質生活,還沒有膨脹到能夠燈火通明整個夜晚,也是因為黑暗中百鬼夜行,一個不小心就送了命。
今晚在蕭掌櫃的密室裡多了個人,那就是死皮賴臉要個女娃娃收了他的阿史那夔。
阿夔和他的族人到幽州也有一年多了,有心的蕭掌櫃不可能不注意到他們。就像蕭飛飛說的那樣,他們這些沒落貴族,現在成了幽州誰都可以踐踏的最底層。
在濃濃的夜色中,他們沒有變成鬼,而是用他們的貴族教養頑強活著,等待著屬於他們的黎明。
“我這個劫獄計劃完全獨立與麗孃的行動,也就是連麗娘、史元忠也不知道。同時進行,防止史元忠兵變成功後變卦。”
洛泱果斷的看著大家。
蕭掌櫃頻頻點頭贊同:
“小娘子有魄力。現在盧龍軍牙將有三位,史元忠就算殺了楊志誠,也要得到另兩位牙將的支援才行。這時候只要能得到擁護,什麼意見他都要儘量妥協,御使他們人在獄中,確實生死難料。”
“有什麼好辦法?我的人可以在軍營旁邊放火,製造混亂。”阿夔看見他們在觀察軍獄,就猜到他們想劫獄。
來了才知道,原來小娘子是這樣的身份。
好啊!蘇將軍。正和我意。
“對,越亂越好,節度府裡外一起亂,我們才有機會。”洛泱也是這個意思。蕭掌櫃卻欲言又止。
“怎麼?蕭掌櫃你覺得有什麼問題?”
“不瞞小娘子,近兩年來,幽州生意不好做,我兩個兒子都在營州沒過來,就是因為我們的運轉出了問題,主要力量已縮回了營州。在幽州的人你也看到了,就是昨天過去的那十來個,他們都露過臉,太顯眼的事,我怕……”
蕭掌櫃話一出口,就與洛泱的判斷合了七分。
他和李奏或是洛泱合作,就是想借朝廷的力量,讓他在朝廷緊抓著的漕運上分一杯羹。
北方天旱,漕運就是北方的生命線,多少人像螞蝗一樣,附在這條大血脈之上吸血,為什麼他蕭某就不可以?
他說這話也不錯,打一下就跑的事可以做,劫獄卻不一定是半盞茶功夫、神不知鬼不覺的事。
也就是說,契丹人可以替他們打外圍,進軍獄的事,他們不能去。
那就只剩下阿冽和邵春。阿夔一看,拍著胸脯說:“我去!堅、漠都可以去。”
“六個人,夠了。”
洛泱從容展開阿夔畫的那張路線圖。小娘子怎麼數出來的六個人?邵春猶豫問:
“您不會是……把您自己也算上去了吧?”
“我怎麼啦?今天那麼高的樹,我不是都能跳上跳下的?”
三個男人都沉默了:
能那樣大言不慚的,天下也只有小娘子您了。
當晚,夔和堅、漠三人睡一個榻,他們還意外的收到了僕人送來的十個燙手熟雞蛋:
“小娘子說,讓你們剝了蛋殼,用雞蛋在瘀血的地方滾滾,這樣瘀血能散得快。”
幾個熱雞蛋下肚,堅心滿意足的拍拍身下的榻笑道:
“我們的主人真有錢,跟著她有肉吃,有榻睡,受傷還給治。”
夔轉過身來,使勁揣了他屁股一腳,認真道:“記住,阿史那的主人只有一個,就是他自己。”
沒有燈火的夜,那麼長,又那麼黑。
這一夜,史府裡也不平靜,史元忠又在宴請。不過,今晚宴請的物件,是另兩個牙將。
“你這孫子兩日裝病不出門,這會怎麼就生龍活虎,想起叫我們喝酒吃肉了?”李必昨日下令讓親兵砍了李好古,就是想讓楊志誠下不來臺。
陳虎把酒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