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一聲。倒要看看,這個沈攜有多大能耐。
也不過如此。
導演喊卡的時候,杜尚帶著笑意正了正自己的束腕。
他抬起眼來,挑著眉說:“合作愉快。”
沈攜卻只是點了點頭,沉著臉,並不說話。
不得不說,化妝師的功力不俗,硬是將沈攜的外表年齡提了好幾歲;而本人的舉手投足也相當沉穩可靠,眼神中的堅定和睿智更能讓周圍人在年齡上產生錯覺;這是一個有閱歷豐富、又不乏幹勁的領導者。
杜尚對此沒有挑剔。不過他認為,被稱為無冕影帝的人,還應該有更加出色的表現;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讓他像喝水似的輕鬆演出,一點壓力也沒感覺到。如無意外,這就是一條過了。
付明愁坐在小板凳上,看著剛剛這一條的效果,若有所思。
“這小子的演技有些不一樣了。”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一旁的粟谷點評道。
曾有人稱粟谷為“話劇皇帝”,但是粟谷非常不喜歡這樣的稱呼。“都什麼年代了,還皇帝長皇帝短?封建糟粕。”據說,他本人最喜歡別人叫他“老師”,久而久之,“老師”這個稱號不脛而走。
“老師。”五十多歲的付明愁對六十歲的話劇界第一人十分恭敬,這可是他費了很大功夫才請動的老戲骨,“確實是多了些東西,沒有那麼冷了。”
“是有‘心’了。以前他有‘形’有‘靈’,卻無‘心’。”粟谷笑起來,“老沈要是知道,非要浮一大白了。”
他與沈攜的父親沈晉是至交,可說是看著好友這個么子長大的。
“那我媽可要頭痛了,她下了嚴令,不許爸沾酒。”沈執是護送粟谷過來的。雖說粟老的身體不差,但總不能放老人一個人千里迢迢地到南方來。又是自家的世叔,親自走一趟也是應該的。
“小苗也是,管那麼嚴幹什麼,喝酒有時候也就是喝個意思嘛。”
“沒辦法,我爸就是能把意思意思變成再來一瓶,喝起來沒個節制。”
沈執嘴上打著趣,心裡卻在想別的事。演技的事,他從小接觸,耳濡目染,對於沈攜的變化自也有所察覺。不過他關心的是,什麼原因引起了這樣的變化。
怎麼想都是這一次“圓夢行動”。
事關沈攜的心結,沈程早就把舒曠的事告訴了沈家;沈家高興的同時,不由得也有些擔心;如果舒曠的出現能讓沈攜的心理陰影得到緩解甚至解決,那最好,但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反而刺激到那段不堪的回憶,引發別的問題。
但是沈攜一直跟家人不太親。除了和沈執這個年齡相近的人能說笑幾句之外,對家裡長輩都隔著一層看不見的玻璃窗。尤其是他心裡在想什麼,很少跟家人透露。有時候沈執懷疑,經紀人韓長理比他們都更瞭解沈攜的想法。
如果他們直接詢問的話,沈攜根本就不會照實回答,只會用“一切都好”來敷衍。
不過,現在看來,跟舒曠的相處,至少沒有帶來壞處。沈執欣慰地想。
那邊付明愁跟粟谷聊了幾句,便又投入了工作。
“好,剛才那一場,來第二遍。沈攜,來正式的。”
沈攜點點頭。
杜尚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不是一切順利、沒有錯處嗎?為什麼會有第二遍?什麼叫來正式的?
只見沈攜冷靜的眸子看了過來。
“二哥兒,開始吧。”
杜尚忽然發覺,自己的手在輕輕顫抖,不安和恐懼從背上爬過,激起一陣戰慄。可是大腦卻彷彿被一種痛楚控制住了。杜尚知道,這是來自對方的痛楚。
現在,才是沈攜發揮的時候。
“二哥兒……爹爹身體不好,又忙於備戰,廢寢忘食,你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