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惹他生氣,我這個弟弟,根本叛逆、不孝到極點,就算他將我千刀萬剮,也是我應得的。
可是,大哥,請讓我見你一面,讓我向你懺悔,就算你不原諒我,就算你將我打得死去活來,甚至親手打死我,我也願意。
我最怕的,是你對我已經失望透頂,再也不屑於看我一眼了。自己的兄弟,是絕不能落入旁人之手的,但回到自己身邊,卻能時刻激起你那些鮮明的記憶。所以,你會眼不見為淨吧?將我終身監禁在這天牢中?還是流放幽寧塔天威營?還是下旨將我斬首?
蕭然啊蕭然,逃出皇宮前早就做了最壞的打算,即便有這樣的結果,那也是你罪有應得。你還在想些什麼?可是,水兒,煙兒,還有未出生的孩子,我怎能拋得下你們?我愧對你們,每一次都是為了仁義、為了正義、為了情義,就自然地將你們拋於一邊。我是個無情的丈夫、無情的父親,你們恨我麼?你們應當恨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牢門再次開啟,宇文方青色的身影出現在蕭然面前。
“你們退下,將牢房關上。”輕輕地吩咐,將外面的世界隔離開來,一方囚室中只剩下宇文方與蕭然。宇文方上前兩步,伸手抱住蕭然,抱得很緊,就象一位將弟弟失而復得的兄長,心痛、喜悅、擔心、生氣,到最後全部變成了哽咽的聲音:“然兒,你終於回來了。”
“宇文大哥,我抗旨私逃出去,有沒有連累到你?”這個問題在蕭然逃出去的那晚,就已經在心中問過自己無數遍。肯定,否定,否定再肯定。以大哥的盛怒,宇文恐怕難逃其咎;可是宇文是他最器重的屬下,又是自己的過失,大哥能否網開一面?
“哦,沒有。”宇文方立刻否定,可其實在蕭然私逃出宮的第二天,他被就蕭潼罰了一個月的俸祿,還破天荒第一次罰他值了七天的夜。
蕭然見他這麼快否定,分明是被罰過了,心中愧然,輕輕鬆開他的手,深深一躬:“宇文大哥,對不起,我總是連累你。”
宇文方趕緊扶住他:“說什麼傻話?本來就是我的職責所在,皇上罰我是理所應當的。”
蕭然沉默了片刻,終於忍不住問出心中盤桓了半天的問題,“我大哥……他還好麼?我走之後,他有沒有被我氣病?”
宇文方見蕭然滿臉期待,分明希望從自己這兒聽到一個好訊息,可他卻無法滿足他,不僅不能滿足,還要帶來一個更為殘酷的訊息。他心痛如絞,淚水已一次次湧進喉嚨裡,卻死命咽回去。安慰自己,不到最後關頭,就仍有希望。
“皇上還好,只是……方才我去向他稟報你被抓進天牢的事,他卻完全無動於衷,沒有喜,也沒有怒。”
蕭然慢慢低下頭,清瘦而高挑的身影在這漸漸暗下來的牢房中顯得分外蕭索。半晌,他輕輕笑道:“我明白,宇文大哥,謝謝你。這次……皇上沒有下旨給我施刑麼?”
宇文方猛然一震,好像突然從夢中驚醒過來,想到自己此來的任務,唇色發白,艱難地道:“皇上下旨……靖王抗旨不遵,私逃出京,實屬大逆不道。杖責三十,押入天牢,擇日……”
蕭然聽到自己胸中有什麼東西突然碎裂的聲音,猛地一下咬住自己的嘴唇,嘴裡嚐到鹹鹹的腥味,身子倒退兩步,努力站穩。然後,他慢慢鬆開牙齒,一點點勾起唇,一點點展開笑容,看著宇文方,眼睛黑得深不見底:“是擇日問斬麼?”
宇文方費力地吸了一口氣,卻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