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周延儒的奏疏,崇禎心中頗有些惱怒。
鄭芝龍的船被打劫了,一批福建人被殺。
兇手是劉香,劉香是漢人,也是海盜,曾經鄭芝龍“十八芝”集團下面的成員之一。
後來鄭芝龍歸附朝廷,雙方理念不合,遂分道揚鑣。
此後劉香開始投靠荷蘭人。
這看起來是黑吃黑,海盜搶劫海盜。
但實際上,這是一次公然的海上霸權角逐!
背後的始作俑者不是別人,正是荷蘭人。
荷蘭人在1602(萬曆三十年)年成立荷蘭東印度公司,確立了在大航海時代向東方發展的國家戰略。
萬曆二十九年,荷蘭海軍以貿易為名,駕艦攜炮直抵呂宋島、香山澳。
萬曆三十二年,又以重金賄明稅使,登上澎湖,遂伐木築舍為久居計。
天啟元年,荷蘭軍又駛船東來,與葡萄牙軍分地而守。
荷蘭人乘明軍不備,以武力侵佔臺灣,開始在臺灣建築房屋,進行實際佔領。
此後,都以此為據點,尋犯大明東南沿海各島嶼。
有一點,張凡內心是非常清楚的:西方人都是狼子野心!
荷蘭人的目的就是強迫大明開啟所有的海岸,並且用武力威脅,使大明和他們做生意。
這種建立在強大海權上的生意,其實是一種不平等的貿易。
波瀾壯闊的大航海時代已經來臨,人類歷史在這個時代也已經進入全新時代的前夜,世界各國都在大變。
對外擴張是接下來的主旋律。
如果張凡沒有記錯,就是在今年春天,荷蘭統帥普特曼斯,率艦隊前往大明海域掃蕩海盜。
周延儒奏疏的就是這件事。
這件事奏疏上來,透過了內閣,但朝堂上也並無任何波瀾,更加說明了大明朝的官員們對海上的事情是完全沒有興趣的。
只要海盜不打上岸來,一切都好說。
這是長期禁海所造成的集體意識。
但對於張凡這個從21世紀穿越過來的人來說,這種現象,是非常、極度嚴峻的。
缺乏強力管控的海域,是海盜們的天堂。
而像劉香這種海盜,又投靠了荷蘭人,為虎作倀。
大明朝的海域,需要一個荷蘭人來幫忙清掃?
是誰給他的權力呢?
普特曼斯名義上是清掃海盜,實際上是爭奪海上霸權,將大明民間在海上的勢力一掃而空。
三月二十日,袁可立被緊急招回京師。
當天晚上,崇禎宴請了軍委會的孫承宗、李邦華、張維賢和內閣首輔韓爌,吏部尚書王永光,戶部尚書畢自嚴,工部尚書徐光啟,以及袁可立。
這是一次帝國最高戰略會議。
它將決定接下來整個東方世界的格局。
會議上,皇帝提出了在未來十年全面開海的大戰略。
這震驚了在場的所有大臣。
這幾位大臣,都是御前重臣。
軍事、人事、財政、工業、行政的領頭人,都在這裡。
這個戰略不是哪一個部門能單獨完成的,它必須全力配合,一起做準備。
大明有沒有準備好迎接大航海時代?
沒有!
那為什麼還要全面開放?
因為時代是不會等人的,時代的洪流,不會因為個人或者一個國家的情況,而停駐不前。
一個國家,必須順勢而為,才能在大世之中崛起。
此時的歐洲正在進行三十年戰爭,看似混亂,但各國都在經歷戰爭的洗禮,舊秩序隨著戰爭的炮火而快速瓦解,新時代的鐵幕正在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