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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頁

「侯爺莫急。」

許院使捻著花白的鬍鬚,笑的溫和,不厭其煩地又說了一遍:「夫人和腹中胎兒都平安無事。只不過才剛受了驚嚇,動了胎氣,這三日千萬不能挪動了,等胎象平穩了,再搬回去。」

「哦,這樣啊。」

榮明海鬆了口氣,舀了一勺藥,喝了口,品著不太燙了,又舀了勺,這才送到沈晚冬口邊,故意板著臉,斜眼瞅了下仍在床邊坐著的唐令,小聲「訓斥」沈晚冬:

「我說你的膽子怎麼越變越小了,這麼個事就被嚇著了?我和老樑上戰場的時候,曾經在一堆碎肉裡扒拉兄弟的殘肢,啥事沒有,怕啥。」

「你走。」

沈晚冬撇過頭,沒留神,藥汁子流了一臉,她這會兒委屈得跟孩子似得,抽泣著,跟榮明海撒氣。

「行了行了。」

老梁從銅盆裡擰了個熱手巾,砸到榮明海胸膛,亦瞅了眼面色陰沉的唐令,不屑地笑了笑,推了把榮明海的肩膀,笑罵道:「誰都跟你似得,混不吝的活土匪,姑娘哪裡見過這種當街割頭的事,你以後少兇她。」

榮明海嘿嘿笑了笑,將藥碗遞給老梁,俯下身子,用熱手巾輕擦著女人的臉,柔聲哄著:「別惱了,你瞧,我現在都不敢說你,才說你半句,立馬就有大把的人戳我脊樑骨。」

瞧見冬子噗哧一笑,榮明海偷偷親了親她的肩頭,接過老梁遞來的新藥,吹著,給她接著餵藥,似無奈又似得意:

「本侯如今越發沒地位了,才剛在家時,聽說你出事了,文珊急的直說我:你就放心她一個人出去?這下出事了,高興了?」

「大姐嚇壞了吧。」沈晚冬小聲問。

「臉都嚇白了。」榮明海回頭瞧了眼許院使,笑道:「今兒倒是巧,正逢著許大人過來給文珊請脈扎針,你呀,運氣真是好。」

榮明海寵溺一笑,看著床上面色仍發白的女人,心疼道:「想吃什麼?」

「嘴裡發苦。」

沈晚冬撇開嘴,不想喝藥,誰知被這男人又哄又強迫地喝了好幾勺。她皺著眉,虛弱道:「甜的太膩,我泛噁心,現在就想喝點酸酸辣辣的。」

「酸辣酸辣……」

榮明海小聲嘀咕著,忽然一拍大腿,手裡的藥汁子登時躍出些許,他興奮道:「人都說酸兒辣女,你怕是懷了龍鳳胎吧!」

「行了,小聲些,多丟人啊。」

沈晚冬嘟囔著嗔怪,可兩靨卻生起淺淺梨渦。其實這屋裡都是自家人,沒什麼好丟人,除了床邊坐著的那個人。

正在此時,沈晚冬發現唐令默然起身,看著她,神色複雜。眼裡好似有憤怒、嗜殺,還有抹難以察覺的悲傷,他半張著口,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一字未說,疾步離去。

背影單薄蕭索,讓人唏噓。

她知道,從此以後與唐令已成陌路,大約再也不會相見了。

兩個月後 除夕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瞳瞳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屋裡很暖,點了好幾隻大紅蠟燭,銅盆中燃得燒得正紅的銀炭,往日鎖在庫中的琉璃屏風、四瓣牡丹金胎漆盤都拿了出來,銀器擦得發亮,紗窗上貼了好些紅剪紙,過年了,是該紅紅火火的。

沈晚冬這會兒正坐在軟塌上,背後墊了床被子,腿上蓋著錦被,腳底塞了湯婆子,她從張嬤嬤手裡接過才剛燉好的燕窩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如今懷有已經五個月的身孕,胎算是坐穩了,可肚子實在大,行動也不是很方便。

朝底下看去,屋裡人真是多,也熱鬧。

明海和章謙溢此時坐在最裡頭,讓下人伴了兩個冷盤,燙了壺燒刀子,一邊下棋一邊喝酒、聊天。

而屋子最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