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說不能愛上不同世界的人,可他愛上了。娘說不要心存一份恨,可他不能夠,多少個夜裡,他見娘啜泣而眠,多少年中,娘沒能再嫣然一笑。她拋卻家庭拋卻一切選擇的愛人竟然傷她那麼深。他如何能不去恨。一直壓抑著心頭的恨意,要自己溫柔再溫柔一點。像娘一樣,像這世上唯一愛他也是他唯一關愛的孃親一樣,溫柔如水。
卻做不到……
而這些,若椰他竟然可以看出。若椰、若椰,目光復雜地望向有如桂花一般的人兒。
他知道嗎?其實自己並不是個好好先生。他的溫柔在大多時候都是裝出來的。他並不是不恨別人,也並不真的不在意別人對他的嘲弄,他只是刻意壓抑,裝成一個好好先生的樣子。害怕身上流淌的另一半血液,害怕變成像那個人一樣。不想象他,才假裝好人。但也許正如那個人一樣,他對別人也一向是淡漠的。在遇到若椰之前,他並沒有對除了娘以外的任何人投注感情……
為什麼、為什麼一切在遇到他後就不同了呢?他第一次如此由衷地希望可以讓一個人幸福。他是那麼不能自控地愛上了他。正因為愛他,所以才一早就下了決心……
“晴暖,不用怕。你不會再是孤單的一個人。”在月光下,若椰溫柔地望著他笑,“我也不再是。我們一直在一起,好嗎?”
若椰的笑帶著淡淡的近乎透明的虛幻。若椰的不防備,若椰的真心,都是那麼燙灼得令人痛……所以,為了守護這個笑容,他已經下了決心。
“若椰。”他聽見自己顫抖地開口。
“嗯。我在啊、有什麼事都可以要我分擔。”
若椰的笑,若椰的話,幾乎讓他快要說不出已抵於唇齒間的話。他望著靠在懷中的那張溫柔真摯的笑臉,望著那個一心想要安慰他的笑容。終於還是艱澀地開口:
“若椰,我們不能成為戀人。”
瞬間,天真的笑臉被打碎了。轉換成迷茫不解。為什麼,晴暖他不愛自己嗎?可他吻過他啊。他一直一直所作所為都在說明他是愛他的呀。為什麼又忽然要說這種話?
難道自己一直在會錯意?不、絕對不是的!手心糾結住胸前的衣服,皺起眉尖,“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說?”
他如何開口。告訴若椰說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是不可能會幸福的?若椰他會聽信這種理由嗎?倔強得和孃親一樣的若椰,不會認同吧。凝視著面前柔軟的臉孔,好害怕自己將會失去他,失去這個唯一能打動他的人……但是愛他,就要讓他幸福。不能因為自己而使他終有一日陷落後悔傷心的絕境。
“你內傷甚重,不易用武。我會努力把功夫練得再好些,努力地保護你。我可以一直陪著你,只要你還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做你的醫師也好,護衛也好。朋友也好。一直一直,陪著你。但是,我不能去愛你……”
“你在講什麼瘋話?”他生氣了,身體都開始發抖,他缺護衛嗎?他缺醫師嗎?他只把他當朋友嗎?誰要他的保護,誰要他的憐憫!
颯然起身,立於冰冷月下,烏黑軟緞般的頭髮在風中飄揚。自己掏出真心給他看,只得到這樣的回答嗎?
自尊受到了傷害,他不知該如何應付。他好亂好亂。一切的事情,那麼出乎意料但他都能承受。卻不能、不知、如何面對晴暖這樣的一句話。
“風晴暖,你把我秋若椰當什麼人看!”半是羞忿,半是氣惱,他拂袖而去。
一地的光,好亮啊。月明如畫。
在他離開之後,眼淚才如線般湧出。若椰啊、我對你的心情就像這天上明月。
永遠別無所求。只要你幸福,只要你快樂。我只是想守護在你身旁。不想傷害你。因為我愛你。但我的愛只能以這樣的方式來進行。我不會向你要求任何的。因為我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