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到了地方。
高聳的樹林間,難得有這樣一塊平坦的空地,周圍悄無聲息,枯枝落葉堆砌在地上,踩著軟軟的。空地上有一塊地方,同其他處有些不同。袁飛飛走過去蹲在那塊地前。
翻新的土,乾淨的地面,能看出,埋葬屍首的人也算盡了心。
“靠山傍水,又安穩靜謐,這是一處安頓的好地方。”中年男子緩道。
袁飛飛嗯了一聲。
她一直蹲在那不起來。憑悼親人,外人也不便打擾,中年男子拍了拍裴芸的肩膀,朝外走去。
裴芸拉著男子的手,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天色已經慢慢變暗了,袁飛飛蹲在林中的背影似要與山林融為一體,怎麼瞧都透著股難言的蕭瑟。裴芸鬆開中年男子的手,往回跑了幾步。
中年男子一愣,駐步看著他。
裴芸站到袁飛飛身後,輕聲道:“人死不能復生,唯有留下的親人康泰百年,才是對逝者最好的告慰,你、你莫要再難過了。”
袁飛飛正悶頭思考是不是要把這墳掘了。畢竟自己費心費力賣身,為的就是給馬半仙弄一副棺材板,現在他就這麼平白被埋了,那自己豈不是白賣了。
她想得入神,沒注意後面有人,裴芸冷不防地一句話著實嚇了她一跳。
袁飛飛扭過頭,看見裴芸一臉悲慼地站在她身後。
他是發自內心地為袁飛飛擔憂,可是因為之前哭得悽慘的緣故,臉上一條一道的,加之裴芸有些微胖,臉上軟軟的,整個瞧著就像是一隻吃不到魚的花斑貓一樣,滑稽得很。
袁飛飛十分不給面子地笑起來。
在袁飛飛轉過頭的一瞬裴芸已知不好,她臉上哪裡有什麼難過的神情,看過自己的臉後更是堂而皇之地嗤笑,裴芸臉上紅到發燙。
“你、你!”裴芸悔不當初,他氣得眼眶又泛了紅。
袁飛飛笑道:“我什麼我喲。”
裴芸忍了許久,終於哆哆嗦嗦地大聲叫了一句——
“你無恥!”
他平生從沒罵過人,這樣大聲說話的次數也少得可憐,如今被袁飛飛這麼一逼,怒罵之後又哭了。
他不想讓袁飛飛看笑話,扭頭就跑。路過中年男子身邊的時候都沒有停下。
那男子有些好笑地看著他的背影,“裴兒,裴兒慢些。”他緊著幾步追了上去。
袁飛飛看著消失在樹林的兩個人,又轉過頭,盯著墳包。
“算了。”袁飛飛低聲道,“我就不折騰你了。”
她抬手,拍了拍地上,土包發出悶脆的聲音,就像是在回應她一樣。
又過了一會,袁飛飛道:“我走了,以後再來看你。”
又走了許久,袁飛飛回去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她打著哈欠,朝南街走。沒走幾步,餘光忽然掃到一個人影,唬得她一激靈。
這不能怨她,因為天黑,南街人又稀少,這麼個人影當街站著,看著就像是鬼魂一樣,滲人得很。
袁飛飛小心翼翼地打算繞路走,結果剛邁了幾步,驚恐地發現那道人影朝自己走了過來。
“你你你。。。。。。”袁飛飛顫抖地指著他,“還在正月裡,各路神仙都沒走呢!你別放——”
忽然間,袁飛飛啞口無言。
因為她發現了那個人影正是她的主子——張平。
“張張張——”袁飛飛抬頭看著面前的人,張平雖說不出話,但是袁飛飛依舊從他緊鎖的眉頭中察覺到他的怒氣。袁飛飛心虛了。
張平站在她面前,袁飛飛只將將到了他腰的位置,她低著頭,不敢看他。
張平扶起她的肩膀,直視她的眼睛,另一隻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