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早不過是信口胡扯了後面的一段,卻偏偏是戳中了方氏的心思,想著自己若是有朝一日也如此了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將那毛團子一家的田也給盡數弄過來自己種,立時便是又翹起了嘴角,也不肉痛了,笑眯眯從自己的私房裡摸了兩吊子的錢遞了過來。
“二姐,這個束脩我做孃的自當要出,只是那書本筆墨什麼的……”
她巴巴地望了顧早,卻是不講。
顧早見她居然也出了錢,有些意外,當下接了笑道:“娘又不是個有私房的,這般出了束脩,已是很好了,剩下的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當包了。”
方氏喜出望外,笑眯眯地拍了青武的肩,嘴裡說著要勤奮向學,將來務必要考個功名回來的話,顧早朝青武擠了個眼,青武應了,方氏這才嘆了口氣道:“哎,你那命短的老子舊日裡想的就是這個,才送了你去讀了兩年學的,現在既是得了個這麼能耐的先生,想來你也是知道該怎樣的。”
青武這才端正了臉色,對著方氏鄭重重新應了,方氏這才滿意了去。
第二日,方氏又起了個大早去上工不提,顧早也早幫著青武收拾了換洗衣物,並一雙三姐新做的鞋子,裹了一個包袱,又拎了鋪蓋,叮囑了三姐在家,這才陪了青武一道,先是到了那街面的書肆。
昨日石先生便已是開了個書單,讓照著去買。原來此時的科舉還不像後世那樣單單就一個八股,考的是經義、策問和詩賦,經義便是儒家裡的一些典章,大體便是後來南宋朱熹編印的四書五經那幾本,因了石先生現今也只是存了考較一個月的心思,所以並未叫買齊,只是單單列了一本論語。青武從前進學的那先生,教的不過是些百家姓和千字文,兩年裡斷斷續續的功夫顛來倒去也就這麼個啟蒙水平,論語卻是沒有學過,所以書也需重買。
顧早興沖沖進了書鋪,問了那店主價錢,卻是被嚇了一跳。她從前便是嫌書貴,此時方知什麼叫貴;書本居然是論頁算價錢的,一頁紙四文,這論語二十篇一本下來,價錢卻也是要一貫多了,抵得上一個月的房租錢。
顧早只是驚訝了下,好在今日身邊的包袱裡帶夠了錢,當下又挑了些紙筆硯墨,一併數了錢付了,這才拿了東西出了書肆,叫了輛車,朝那金明池去了,到了守道堂,先是讓青武拜見了石先生。
那石先生見青武樣貌忠實,眼睛卻是靈透,便心生了些好感,又讓寫了幾個字,見墨跡挺拔,頗見風骨,暗自點了下頭,受了他三拜,算是暫且入了學堂了。
顧早已在石娘子的引領下到了後屋將青武的床鋪打理妥當了,這才轉了出來。本想再叮囑他幾句,卻從門裡見到他已是坐在了學堂裡聽那石先生授課,神情專注。雖是年紀在那些學生裡瞧著是有些小的,卻也是有模有樣,心中歡喜,又生了幾分感概,遠遠地立著看了一會,這才謝過了石娘子,自己回去了。
那醃蘿蔔的生意已是漸漸地起穩了,門口的小院子裡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缸子罈子,品色也從剛開始的醃蘿蔔卷、小蘿蔔串、燒酒蘿蔔發展成了現在的醃菘菜、醃香椿、糖醋蒜頭、醬瓜醬茄……竟似要開了個齊備的醃菜鋪一般。 顧早自己也去買了好些個罈罈罐罐過來,想是此時燒瓷發達的緣故,發現原來這瓦釉的粗缸罐是目前為止她發現的最便宜的東西,老大的一個也不過十文錢,怪道那做醬的跑路了,剩下的這些個裂嘴的都沒被胡氏給收了去,只是那好的卻一隻也不見,想來雖是便宜,也是必定給她順去了。
這生意做順了,顧早那蘿蔔西施的名號卻是越叫越響,沒半個月,居然這整條夜市街的人便都認識了她,喜她為人爽利,那一口一口的“蘿蔔西施”叫得好不歡快。
這人怕出名豬怕壯,果然是顛撲不破的千古真理。名頭響了,這街上有些不入流的見她人長得美貌,又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