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早些攬在手裡呢?
戴老爺子一時便回想起那日薛定貴來見自己,反覆說薛傅兩家都在偷偷發賣貢品方子做出來的物事。而戴老爺子則反覆不信,尤其是說到傅家也在暗中偷偷發賣貢粉,戴老爺子更覺得難以接受。傅陽是他親自挑選的孫女婿,傅陽有多麼謹慎他是知道的。然而薛定貴卻叫了一個家丁進來,囑咐他上街去找傅家的哪家鋪子買一件“五色粉”來。這五色粉,可是戴老爺子親眼見到傅家作為貢粉中選的。
果然不到一盞茶的時分,薛家的家丁,就將“馥春”的五色粉給買了回來。
戴老爺子看著這“五色粉”,心中不曉得作何想法——傅家是新晉皇商,搶了戴家的風頭不說,更以著“五色粉”搶佔了戴家香粉的市場。難怪最近戴家的香粉銷量一直做不上去。原本相熟的不多幾家行商也調轉頭去尋了薛家或是傅家,戴存棟日日都在抱怨,這小子抱怨簡直是沒個頭啊——
“只有將戴家貢粉的牌子打出去,才能救戴家。”薛定貴陰惻惻的聲音又在戴老爺子耳邊響了起來。
戴老爺子有時會一驚驚醒過來,“這難道不是飲鴆止渴麼?”他這麼問自己。
薛定貴便又會陰陰地笑著,對戴老爺子說:“祖宗留下來的方子。眼下可以救戴家的產業,老爺子為什麼不用?”
待到戴家真的有一日用了這招,這會輪到戴存棟狂喜奔進來,將數字報了給戴老爺子聽了一邊。薛定貴又似乎淡淡地在耳邊嗤笑了一聲,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
戴老爺子忍不住將手中的酒盅遠遠地扔出去,道:“滾,薛定貴,你給我滾!”
他這時候狀似瘋魔,丟了手中的酒盅不提,還接著朝牆上自己的影子拳打腳踢,口中還在大呼小叫著。傅陽怕他傷了自己,連忙從後面抱住了老爺子,可是老爺子飲了酒之後力大無窮,就像剛才一樣,傅陽竟然抱之不住,耳邊只聽著老爺子在恨恨地道:“滾,滾——”
牆上那個影子,彷彿依舊在陰惻惻地笑著。戴老爺子私心裡何嘗不曉得,這不是什麼薛定貴,這根本就是自己的心魔。私賣貢粉的念頭一早就有,只是去年年關那陣,戴老爺子被壓貨實在是壓怕了,萬不得已動了這個手段,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明明知道是飲鴆止渴,可是戴家眼下這個狀況,這架勢,戴老爺子根本就停不下來。
他問傅陽傅家的情況,也是出於“法不責眾”的考慮,萬一真的上頭查下來,私賣貢粉的又不止戴家一家。若真是要處罰戴家,那麼戴家的競爭對手也一併被罰了,那麼大家最多落得個同樣的下場。
“戴振昌啊戴振昌,你真是打得好算盤。”
戴老爺子一時又縱聲笑了出來,笑得氣噎嗓幹,臉漲得通紅,差點沒閉過氣去。
這時候,門“砰”地一聲被開啟,傅老實衝了進來,在戴老爺子背後猛拍幾下,戴老爺子突然便止住了笑,整個人直癱在椅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傅陽驚魂甫定,見自己所在的雅間大門敞開,門外隔壁一間,女子的說笑聲,勸酒聲,鶯聲燕語一聲聲地傳進來,中間夾雜著戴存柯粗豪的聲音,還有戴存棟細聲細氣地叫好聲。
傅老實搖搖頭,道:“他們叫了女娘進來陪酒,我就出來了。”
傅陽心中有些難受,他自己剛剛還將自己老爹給從房裡支了出去,結果傅老實怕是一個人在廊上等了好久,覺得戴老爺子這頭不對了,才趕緊衝進來的。傅陽拍拍自己的後腦,對傅老實說:“爹,實在對不住。”
傅老實溫言道:“曉得你有正事,不礙的。”
傅陽一下子便愧意更甚。傅老實卻上前看了看戴老爺子,說:“我看,最好請個大夫來給戴老爺子瞧一瞧。”
於是傅家父子兩個,一個留在當地看著戴老爺子,一個出門去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