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好像被視為等而下之、不值一談,但問題在於這個國家本來就有接受這類事物的文化土壤吧。噯,雖然這麼說,但這年頭就連最高學府的教授都一本正經地談論什麼千里眼、靈術的,井上博上會想要大力駁斥這些都是胡扯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可是就算是這樣……”
——卻是令人如此懷念。
“我認為就這樣割捨生活在這個國家的人民精神根基的重要部分,不是件好事。所以我可以理解水野的意思。只是……阿繁,聽你的口氣,你似乎有著不同的見解……是嗎?”
“是的。”阿繁點點頭,“我認為了解現在,就是了解過去,現在一定是過去一切的累積而來的。現在被當成員實加以談論的事物背後,有著一定會發展成如此的過去。所以我認為水野兄的話很有道理,不過……”
我認為那反倒是屬於文學的領域——阿繁說。
“文學嗎?噯,你們兩個都是會創作小品文和小說的文學青年,可是你們寫的那些,不是純粹的創作嗎?”
“是純粹的創作。可是寫下那一切的我,是由故鄉哺育出來的。因為我的創作中的一切,都是我在成長過程中吸收的事物。我想水野兄也是一樣的。”
“或許吧。關於這一點,我沒有意見。可是既然如此,那個嘉兵衛先生的故事也是創作……”
“不是的。”阿繁打斷水野的話,“那不是創作。因為那個被殺的山女……是我的親戚。”
水野啞然失聲,反問這是什麼意思?
“他射殺的,是我祖父的妹妹——我的姑婆。”
“這真教人一頭霧水,你不是說那個女人是山女嗎?”
“是山女沒錯。”
“可是她是你的姑婆吧?那麼你的祖父是、呃……山人嗎?”
“不是的。姑婆會經一度過世,進了山裡,被山人捉住了吧。”
“一、一度過世……?”
我制止水野:
“被山人捉住……這是什麼意思?”
“嗯,山男是山裡的人,但山女大多是村裡的女人。”
糠森前面的青笹村大字糠前,住了一名富翁。
富翁這個詞聽起來似乎很老掉牙,但在我的故鄉,都是這麼稱呼豪農的。
富翁的女兒有一天突然被捉走了。該說是被藏起來了,還是被擄走了呢?總之就像碰上神隱一樣,不見了。事情鬧了開來,但終究還是沒找到人,就這樣過了許久的某一天。
住在同一個地方的一個獵人,到深山裡去打獵的時候。
碰到了女人。
一樣是在不該有人的地方,碰到了一個女人。
聽說……那個獵人怕得要命。
因為那是可怕的東西。
害怕的獵人架起獵槍,到這裡都和嘉兵衛的狀況一樣,不一樣的只有女人近在伸手可及之處。獵人反射性地就要射擊那可怕的物件,結果那個山女……
這不是某某叔嗎?她喊了獵人的名字,並說:請不要開槍……
被叫了名字的獵人,吃驚地定睛一看,那竟是幾年前下落不明的富翁千金。獵人大吃一驚,揉了揉眼睛,冷靜下來再仔細看了一次,那依舊是熟悉的姑娘面貌。獵人困惑不已,問她怎麼會在這種地方。據說姑娘這麼回答:我……被某個東西給捉來了。
然後成了那東西的妻子。
也生了孩子,生了好幾個孩子。但是不管生得再多,都被丈夫吃掉了。所以我只有孤單一人,一個人在這座山裡。
我只能在這深山裡度過一輩子了,沒辦法了。
叔叔也是,待在這裡很危險,快回去吧。可是,這件事……
請不要告訴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