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只留下一癱黏糊的物質。
霍延己一路走,一路安裝爆|炸物……一路殺死桑覺。
他見到了各式各樣的桑覺,都是他記憶力熟悉的樣子,天真純然的,勾人不自知的,因委屈而長大的……
他見到了桑覺的人形、龍形、甚至是藤蔓與綠菌……而自己從未見過的靈芝孢子就未出現。
是抽取他記憶投射出來的幻覺嗎?
還是周圍存在什麼有毒物質,侵入了他的視覺神經乃至記憶神經?
如果真是怪物變的桑覺,沒道理都不傷害他。
手起刀落……第九十七個。
霍延己已經記不清自己這裡轉多久了,他意外地尋不見回去的路,所有一切可以顯示時間的電子都已停滯。
唯獨不變的,是他每殺死一個桑覺,
() 就會在不久後出現一個新的桑覺。
他曾放過。
跟他待過最長時間的,是他初見記憶裡桑覺摸樣的幻覺,跟了他很久很久,他一直沒動手。
然而他卻發現,只要不殺死幻象,他就永遠無法走出腳下這片地方,像是被夢魘禁錮在了牢籠裡。
霍延己的臉色逐漸蒼白,額角冒出細密的汗珠——
哪怕廢水地下的溫度不足十度。
一直持刀的那隻手也開始堅持不住地抖動……也許他殺死的那九十七個‘桑覺’中,就有一個真的桑覺。
他逐漸體力不支,又或許是精神不支,必須要扶著牆才能堅持下去,面罩裡全是喘息帶來的濃厚霧氣,使得前方的路都看不清。
即便失去視覺,‘桑覺’也依舊會出現,靠聲音,靠觸感。
“桑覺……”
霍延己一陣頭暈目眩,倚著牆低喃了句。
細密的汗水致使他想摘下面罩,但最後一點理智卻制止了他的行為——
不論是汙染還是中毒,周圍都一定有什麼能影響人類理智的存在。他尚且如此,那不管不顧衝進來的桑覺呢?
空曠的環境裡迴盪著霍延己粗重的喘息,他撐起身體,繼續前進。
可無論如何,他都找不到有關桑覺的真實痕跡,假的幻象卻無處不在。
直到他突然狀似支撐不住地拿起刀,對準了自己的心臟。
他站在昏暗的廢墟里,電筒的光蒼白無力,周圍是混沌的黑水與半塌不塌的牆壁……刀尖高高揚起,重重落下。
然而,就在即將刺中心臟的那一秒,刀尖卻突然偏離方向,如急剎車一般收在心口的位置。
霍延己艱難地喘著粗氣,睜開雙眼——
如他最後猜想的一樣,不僅桑覺是假的,他自己也是假的。
真正的他自己正躺在廢墟里,不知睡了多久。
他藉著通訊器微弱的反光,看了眼時間,距離第一次見到假的桑覺,竟然才過去十分鐘。
而他卻好像在夢魘裡過了好多天。
霍延己半撐起身體,忽然感覺到黑暗中似乎有什麼在注視自己。
他放輕東西,將手臂上的電筒調到最弱檔,緩緩開啟,饒是他做好了心理準備,心智足夠強大,心跳也硬生生漏了好幾拍——
霍延己僵硬著,與無數眨動的猩紅之眼對上視線。
這些眼睛周圍都是緩緩蠕動的血色肉瘤,它們長在肉瘤中,每隻眨動眼皮的頻率都不相同,都彷彿獨立的個體。
眼睛大小不一樣,長短也不盡一樣。
似乎知道自己暴露了,肉瘤蠕動的速度突然快起來,數不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蔑視、斜瞟、輕睨……皆帶著詭異情緒。
而餘光裡,本應該是龍形的桑覺已經變回人形,正躺在一隻巨大眼睛的下方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