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景笙說完,牧雲晟已經急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想讓你們趕快走,我只是……”
景笙笑笑:“我也沒有這麼認為,只是過多打擾我心裡會過意不去而已。”
牧雲晟咬了咬唇:“那景小姐到了東都,如果找到嶺兒小姐,又要如何呢?”
“找到了再說吧,我原本是想去瀛洲的,也許還回去那裡,我也不知道。”
“景小姐,如果不介意……就留在秦霜吧,我保證這裡不會有戰亂紛爭,會是個世外桃源的。”
景笙只是笑:“也許吧。”
船又行了半日,向著東都越發近了。
這一條水道實在不好走,為了安全起見,船工選擇的是順著岸邊繞行,雖然多費些時間,但至少是安全的。
景笙吃過午飯,也沒見君若亦出來,從廚房內端了食物,推門送了進去,卻見君若亦還坐在昨天的位置,目光遲滯,不曾變動。
當即景笙放下餐盤,繞道君若亦身前,低聲喚道:“君公子,君公子……”
君若亦並沒有如景笙想的一樣自暴自棄,不理不睬,而是轉過頭,看向餐盤,然後邁步下來。
可惜坐的太久,腿已然麻木,還沒邁出一步,君若亦就腿腳一軟,差點摔了出去。
景笙忙扶住君若亦,折騰了好一會,君若亦才算坐倒吃飯。
君若亦吃得很慢,景笙也不急,只是坐在對面等著。
直到君若亦把飯菜都吃完了,景笙才開口道:“君公子,我準備在東都下船,你……”
聽見東都兩個字,君若亦驀然抬起眼睛,漆黑的瞳孔裡漫射出一道凌烈的光刃,隨即暗下去。
“我跟你一起去。”
見君若亦如此反應,景笙思緒一轉,便問:“是不是君寧嵐在東都?你打算去報仇?”
君若亦沒有回答,但是顯然已是預設。
不用想都知道,君若亦這分明是去送死!
“君公子,如果是這樣我不能帶你去東都。”
君若亦垂下睫,唇角揚起了不知是笑還是嘲的弧度:“景笙,這與你無關。”
的確與她無關,可是……
“君若亦,就這麼死了,你對得起你姐姐麼?你覺得她是希望你為她報仇而死,還是替她好好活著?”
君若亦扯扯嘴角,聲音無限平靜:“那是我的事。”
這種態度,忽然間讓景笙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在醫院裡,冰冷的床,無情的面孔,永遠白色混合著消毒水的世界,她甚至恨不得自己為什麼不在車禍中就乾脆的死去,那時她的表情也如這般,行屍走肉沒有任何的情緒和波動。
苦笑間,景笙突然想起一個人:“君公子,你忘了,你還有你一直想要嫁的齊旻瑜,你連她也不顧了麼?現在她正在為皇王朝保家衛國,說不準那一日就和你母親兵戎相向,你若是現在就死了,那以後只怕……”
君若亦這才像猛然清醒過來,神情中帶著一絲惶然。
“死者已矣,活著的才是最重要的,你不想看到……”
“住口。”君若亦低聲止住景笙的話,閉起眼睛,語氣嘶啞掙扎,“你……別說了。”
景笙又看了看君若亦,收起碗筷,出了門。
晚間,船即將靠岸。
景笙在自己的房間裡收拾東西,門板被人敲了敲,臉色還是略顯蒼白的君若亦站在門口,手撐著門板看著她,用已經好了些不再那麼沙啞的聲音道:“我要回帝都。”
皇王朝歷,仁女帝太平二十一年秋。
涼王、晉王叛亂,西涼入襲,皇王朝岌岌可危;承康太女君寧嵐率舊部夜奔百里,藏身於東都行宮;北地大旱,顆粒無收,官兵賦稅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