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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階而下,樓船出口是盛裝來迎他的表姐,西涼國四皇女牧流芳。
牧流芳冷冷看著他,陰厲的眼瞳裡沒有任何欣喜抑或歡迎的意思。
牧雲晟苦笑,面上仍舊裝出開心樣子。
燈會繁鬧,到處張燈結綵,喜氣洋洋,暖意融融,牧雲晟縮縮袖子,他卻依然覺得冷。
幾丈以外,景笙見人群湧開,長舒一口氣。
嶺兒費力擠過來,一把捧住景笙的右臂:“小姐,你的手沒事吧。”
景笙笑著搖搖頭:“沒事。嶺兒,有看見阿嵐麼?”
嶺兒瞄了瞄沈墨,撇撇嘴道:“還說呢,剛才人群來時,我一時不注意被衝散到寧小姐身邊,正想讓她來找你們,誰知道她看美人看得動也不肯動,我一個人擠了半天才擠過來。”
知道寧嵐一向做事不靠譜,景笙也沒覺得多意外,便對沈墨道:“那我們現在去找她吧。”
沒等沈墨答話,嶺兒先插了嘴:“小姐,這裡人群太擠,你要是受傷就不好了。還是我去找寧小姐吧,你和沈公子先去老地方等著,我等會讓寧小姐過去。”
景笙看看前面依然洶湧的人潮,掂量著正要答話,就見嶺兒背對著沈墨朝她擠了擠眼睛,狡黠目光指向沈墨,隨即腳底抹油一溜煙消失。
景笙扶額,她這到底教出個什麼侍女。
三十章
所謂老地方,也就是他們三人初次見面的鳳儀亭。
自帝臨街走去,路過無數花燈亦是必然,這樣擁擠的場面,能再耐著性子一一看過花燈至少對於景笙而言是不大可能的。
朝城外走了幾步,就被人群擠得動彈不得,更何況右臂傷口還未痊癒,景笙也不敢橫衝直撞,便一直站在沈墨身後,而沈墨也一直站在她的右前方,似乎理所應當。
從景笙的角度,只能看見沈墨瘦削的肩膀與脊背,不算寬闊,但卻已能遮擋著景笙的視線。
十七歲,其實他也還未成年,但性子卻已經沉斂。
那一方不算大的空間裡,景笙突然不知為何竟覺得溫暖。
手指幾乎不受控制的靠向前,他們的距離本就很近,只是一伸,就已經近在咫尺,指尖輕輕一勾,沈墨的衣角便落入了她的手中。
沈墨似乎感應到,微側首對她微笑。
景笙恍惚了一瞬,手指收緊。
不管景笙想不想承認,都得說,那確實是她一直想要的溫暖。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只是,卻不知能否做到生死契闊,與子成說。
一念而起,再難終。
街上妻主攬著自家夫君來看花燈會的比比皆是,兩人拎著一盞或兩盞花燈,點上熒熒火光,在被映得通紅的天際邊笑得簡單幸福。
明明該是怪異的畫面,蔓延出的卻是意料外的溫存。
景笙的心口一滯,忽然就軟了,恍惚間聽見自己的聲音飄出。
“小墨,虛歲你也十九了吧。”
“嗯。”
“那你有沒有想過終生大事什麼……”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親尚在前線,至於媒妁……大家族恐怕不會喜歡舞刀弄槍的男兒,對於男子而言還是溫婉賢淑的更討喜些吧。”輕笑聲,“更何況我的手工……”
沈墨千般萬般好,偏偏手工差的一塌糊塗,在寧嵐逼迫下沈墨拿出繡好的錦帕,那副牡丹圖看得寧嵐當場笑得岔了氣,厚道如景笙也忍不住暗笑實在人不可貌相。
念頭一轉,景笙想起自己做的護腕,再一想,因為手臂受傷,錦盒丟在家中已經多時,心中略有些遺憾,但以後總有機會,她想。
一縷碎髮自沈墨綰好的髮髻邊溜出,景笙小心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