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無憂輕輕出聲,生怕驚擾了他。
輕咳了幾聲,無雙公子擱下筆:“戚軍師來了?好久沒和戚軍師下棋了呢。”
戚無憂看著他蒼白至透明的臉色,不由擔憂:“公子你的傷?”
“軍師無需過憂,已好得差不多了。”勞叔那一腳踢得甚有分寸,既讓他失去了行動能力,又不至於傷他內腑。
“公子,吃藥了。”張盡崖端著熱騰騰的黑色藥汁走進門,一見戚無憂立馬怒髮衝冠,將藥重重往桌上一放!
“你來幹什麼!還嫌我們家公子傷得不夠重呀?!我們這兒不歡迎你,出去出去出去!!”他邊說邊把戚無憂往外趕,就差揮起掃把趕人了。
戚軍師委屈萬分: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盡崖,”無雙公子冷下臉,“為師不曾記得教過你這等待客之道。”
“公子~~”張小朋友氣急敗壞,“您還替他們說話!您被他們害成什麼樣了!!還有那個勞叔,他居然狠得下心!我倒要看看他還有什麼臉來面對公子!”
無雙公子語重心長道:“戰場之上各為其主,他本就沒做錯,肖某不怪他。”
“公子您大人大量不怪他,可我心胸狹窄小肚雞腸,我怪!”
肖傾宇寒聲:“張盡崖。”
知道公子真的發火了,張盡崖委屈得抿抿唇:“公子我錯了,您彆氣壞了身子,先喝藥吧。”
張盡崖走出去後,肖傾宇捧著藥碗滿是歉意:“肖某教徒無方,讓戚軍師見笑了。”
戚無憂情真意切:“令高足與公子的師徒之情,端的令人羨慕。”
肖傾宇優雅喝著藥,藥很黑,很苦,但肖傾宇像是感覺不到苦味般,臉上甚至沒有一絲不耐厭煩的表情。
他喝藥,就像品茗。
待他喝完了藥,戚軍師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肖傾宇敏銳察覺了戚無憂欲言又止:“戚軍師有話不妨直說。”
戚無憂鼓起勇氣——這個問題憋在胸口晚上會睡不著的——
“公子,勞叔突然發難在你預料之外,而在此之前,八方軍和守軍一直處於膠著狀態,那不知如果沒有勞叔,公子會用什麼計策打敗我們?”
肖傾宇淡淡一笑:“戚軍師,你可注意到,兩軍交戰之處乃三面環山的低窪之地?”
“這又如何?難道……”他眼裡突然露出恐懼之意:“難道?”
“正是。”無雙公子肯定了他的猜測:“近來連降暴雨,山體岩石易破碎崩塌。肖某已派一支分隊攜火龍炮趕到山上。只要接到肖某嘯聲筒尖鳴,小分隊將立即開炮轟山,到時泥石流前推後擁,奔騰而下,將整個戰場淹沒吞噬。此乃天地之威,非人力可以抗拒。”
“啊!”想到泥流洶湧滾衝下來,八方軍被泥石流覆蓋淹沒的場面,戚無憂打了個冷戰,看向肖傾宇的眼神都變了:“既然公子能不損一兵一卒破我大軍,為何又手下留情?”
“此法殺戮太過,有傷天和,不到萬不得已肖某不敢用。”
戚無憂傷感一笑:“可即使已到萬不得已,公子還是沒用此計。”
“八方軍與大慶畢竟一脈相連,相互打殺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逐鹿爭霸只是過眼雲煙,你、我,這裡的每一個人,最終還是要為大慶留下一點血脈,為子孫後世留下一點東西。”
看著肖傾宇神情坦蕩,語氣平靜,戚無憂嘆道:“胸襟坦蕩,視名利如浮雲,思慮深遠,顧全大局,肖兄不愧為公子無雙。無憂替所有八方軍將士謝過公子不殺之恩。”
說完躬身,拱手,心甘情願朝他一拜。
肖傾宇就端坐於輪椅,大大方方受了他大禮。
一抬頭,卻發現方君乾立於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