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意思。這時他周圍站了一大圈人,他聲嘶力竭地叫嚷,說他最有權利決定那黑鬼的死活。鄉親們漸漸認為,也許他也該進牢房同那黑鬼呆在一起。正在這時,他妻子來了。
“有些鄉親在摩茲鎮住了三十年還未見過她。她跟海因斯講話之前人們不知道她是誰,因為那些見過她的人,只見過她出現在那幢小平房附近,總是戴頂她丈夫的舊帽,穿一身鄉下婦女的衣服。可現在她已經打扮起來:穿上了紫色的絲綢衣裙,帽簷上別了一根羽毛,手裡拿把陽傘。她走到圍觀的人群跟前,海因斯正在那兒大叫大嚷。她喊了聲‘尤菲斯’,頓時他便停止叫喊,眼睜睜地看著她,那手杖還舉在手裡而且有些顫抖,下巴一沉,口水直淌。她抓住他的胳膊。許多鄉親由於怕那根手杖都不敢靠近他;他似乎也隨時可能揍人,而自己甚至還不知道,或者知道但有意那麼幹。可是她徑自走到他舉起的手杖跟前,抓住他的胳膊,領他到商店門口的一把椅子坐下,她說:‘你坐在這兒等我回來。坐著別動,現在別再叫了。’
“他真的依了,一點兒不假。他坐在叫他坐的地方,她頭也沒回便走了。大家都眼睜睜看見的。也許是大夥兒從沒見過她,除了在她家附近,因為她老呆在家裡;而他是那種兇惡的瘦小老頭兒,任何人打他面前經過都得留神,得先想想。總之,大家都挺奇怪,沒想到他還會聽從誰的命令。好像她拿住他什麼短處,他不得不聽她的。她叫他坐,他就坐下,坐在那把椅子上,不再大聲叫喊不再嚷嚷了;這時他低著頭,握著手杖的雙手在發抖,口水絲兒仍從嘴邊往下淌,流在自己的襯衣上。
“她徑直地走向監獄。那兒擁擠著一堆人,因為傑弗生鎮已傳話來說,他們要來領那黑鬼,已經上路了。她穿過人群,走進監獄,對梅特卡夫說:‘我要見見他們抓到的那個人。’
“‘你幹嗎要見他?’梅特卡夫問。
“‘我不會找他的麻煩,’她說,‘只想瞧瞧他。’
“梅特卡夫對她說,想這樣做的人多著呢,還說他知道她並不打算幫他逃走。不過他只是名看守,除非得到警長的許可,他絕不會讓任何人進去。她昂然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穿一身綢衣裙,帽子上的羽毛也不晃動一下。她問:‘警長在哪兒?’
“‘可能在他的辦公室,’梅特卡夫說,‘你去找他吧,向他要個許可證,就可以見這黑鬼了。’梅特卡夫以為這樣說就會了事。於是他看著她轉身出去,穿過監獄前面的人群,回到通往廣場的街道。這時他只看見那根羽毛在動了,沿著欄杆頂端一路過去。然後見她穿過廣場,跨進法院大樓。大夥兒不知道她在幹什麼,因為梅特卡夫沒時間告訴他們監獄裡發生的事。他們只望著她進入大樓,後來拉塞爾對人們說,當時他在辦公室裡,偶然抬頭,隔著辦公櫃檯看見窗外現出一頂帽子,上面插了根羽毛。他不知道她已經在那兒站了很久,一直在等他抬起頭來。他說她的個兒恰好能看過檯面,看起來像沒有身軀似的,像是什麼人溜進大樓去放了個畫著人面的玩具氣球,上面蓋了頂滑稽的帽子,與幽默小報上畫的小頑童一般無二。她說:‘我要見警長。’
“‘他不在這兒,’拉塞爾說,‘我是他的副手。有何貴幹?’
“他說她一時沒有答上話來,仍站在那兒。之後她說:‘哪兒能找到他?’
“‘也許在他家裡,’拉塞爾說,‘本週他一直挺忙。有時晚上還在幹,幫傑弗生鎮那些官員的忙。他說不定在家裡睡午覺呢。不過,我可——’然而他說,這時她早走了。拉塞爾說他從視窗望去,見她橫穿廣場,轉過街口,直往警長的家走去。他說這時他還在琢磨她是什麼人,究竟是誰。
“她根本沒找到警長。到了那陣子,時間太晚了。警長其實就在監獄,只是梅特卡夫沒告訴她,而且不等她離開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