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憫,“瞞不住的,他們遲早都會知道……”
“……可小晨是為了他們才……”
“讓年輕人自己去解決吧。”藺雲澈輕聲打斷晏大夫的抗議,“既然他們在今天找來,也算是註定……”
晏大夫瞪他半晌,終是妥協,哼一聲率先往後堂而去。
藺雲澈對三個年輕人點點頭,示意他們跟上,也順著晏大夫的方向走去。
走過後堂,卻並沒有往飛流熟悉的裡屋走,而是徑直走向後院。
穿過後院,是一個小竹林,竹林最裡面有兩間並排的木屋。左邊一間裡面有一張躺椅,一個存放各種藥材的大木櫃,一個放著很多瓶瓶罐罐的架子,靠窗的桌子上放著配製到一半的藥及製藥的器具,角落一個小爐,一個藥罐正在上面煎著藥。屋內簡樸,但整潔。右邊牆上有門直接通往右屋。
右邊的屋子要大很多,裡面卻除了一張大床、三兩個小凳外,別無他物。屋內採光極好,空氣乾淨,只淡淡飄散著一絲藥味,一點也不像住著久病的人——如果沒有看到床上躺著一動不動的人的話。
飛流才一進門就撲了過去:“晨哥哥——”,用手輕輕摸過床上人的眉眼,臉上明顯地寫著放心,然後像往常一樣,搬個小凳,靜靜地守在床邊。
蕭景琰梅長蘇二人,卻在看清床上之人的模樣後,再也無法動彈。
往日那個好動跳脫瀟灑不羈的人,此刻正安靜地躺在床上,彷彿睡著般一動不動;臉頰極度的凹陷使得顴骨明顯突出;眉頭無意識地皺著,似乎在忍受不知名的痛楚;慘白無絲毫血色的嘴唇緊緊的抿著,不復見往日隨時掛著的笑容;臉色蠟黃不見一絲光彩,那頭烏黑髮亮的頭髮也因失去養分變得乾枯。
蕭景琰一步一步緩慢而沉重地往床邊走去,每一步似乎都踩在鋒利的刀刃上,讓他除了痛,再感受不到其他。顫抖著手輕撫上那張憔悴的容顏,他不敢相信,僅僅半年的時間,藺晨已病得完全變了樣!
藺雲澈看了看桌上的沙漏,向晏大夫點點頭。晏大夫走到飛流面前:
“飛流,這幾天辛苦你了,我做了些點心,你先去外屋吃點,好不好?”
“不要!……晨哥……”
話沒說完,後頸一麻,飛流倒在床上失去了知覺。
“藺伯父,您……”梅長蘇吃了一驚。
晏大夫輕輕把飛流抱到外間躺椅上放下,取過毯子仔細蓋好,再進屋時瞪了梅長蘇一眼。
“……沒有解藥,晨兒身上的毒根本無法清除,眼看他一天天衰弱,我們都已快要絕望。正在這時,琅琊閣門人送來了解毒聖藥——雪晶果。”
藺雲澈一邊準備著給銀針消毒,一邊平和地敘述,彷彿只是在講一個無關的故事,蕭景琰梅長蘇卻從他平靜的語氣中感受到他不曾出口的兇險萬狀。
“雪晶果長於雪山之巔,可解百毒,卻可遇而不可求,連我,也都只在古老的醫書上見過它的名稱,從不曾想過它竟然真的存在。雖然它可解百毒,然藥性太猛,必須將果汁溶入補藥,每次一滴,每日三次,三日後即可痊癒。可是……”
“可是小晨那時已完全無法吞嚥……”晏大夫冷冷地接過話題,“他的身體已不能再拖了,所以,我們只能孤注一擲——”咬了咬牙,“直接把雪晶果汁擠進他嘴裡。雖然大部分都流了出來,可總算也有一些自行滑入腸胃……”
梅長蘇聽得心驚膽戰:“這……這樣會……會有什麼後果?……”
藺雲澈打斷晏大夫即將出口的話語,面對梅長蘇說的卻是另外的事情:
“晨兒本不願讓你們知道他的情況,今日我做主讓你們見了晨兒一面,接下來,還請二位迴避吧……”
措辭委婉,語意卻是不容抗拒的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