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沒關,涼風卷進來,掀起顧湘的衣角和長發,將小桌上的一本春宮圖翻得稀里嘩啦地響,溫客行忽然極緩極緩地笑了,輕輕地說道:&ldo;我已經等了二十年啦。&rdo;
顧湘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只見這男人臉上帶著某種說不出釋然、甚至有幾分瘋狂的笑容,在沒有光的地方有些不像人樣,便敬畏起來。
溫客行伸出一隻手去,憑空抓了一把,像是要抓住那透入窗欞的風:&ldo;我要這世上,再沒有什麼東西能攔住我,管他是人是鬼,是仙是怪……我要所有這些魑魅魍魎、這些不該在人間的東西,全都滾回他們的十八層地獄去。&rdo;
他另一隻手抓著一張紙,顧湘的目光落在那張泛黃的紙張上,那上面勾勒出一個鬼面,筆法不很是稚嫩,像是個孩子的塗鴉。溫客行起身點燃燭火,將那張紙放上去,一點一點燒成灰燼。
表情如祭神一般虔誠。
葉白衣睡到半夜,也不知是為什麼,忽然便從夢中驚醒,他那細眉細眼中,沒有剛睡醒的人的迷茫,依舊平躺在床上,慢慢地抬起手,將脖子上掛的一個小掛墜掏出來,把玩著。仔細看的話,那小吊墜做得十分精巧,竟是縮小版的山河令。
葉白衣合上眼睛,自語道:&ldo;長青啊,我總有不詳的預感,你說你怎麼就不在了呢……&rdo;
他想著,這世上如果沒有山河令,沒有鬼谷,沒有琉璃甲,沒有天窗,會不會就太平很多呢?
第二日一早,迎接所有人的,除了晨曦,還有屍體。
九具屍體,就扔在高家莊不遠的地方,圍成一圈,中間以血在地上寫了一個&ldo;鬼&rdo;字,足有兩三丈的長寬,整整堵住了一條街,傳說就在白日裡處決那惡鬼的地方。
周子舒趕到的時候,屍體身份已經辨認得七七八八了。惡鬼眾們非常公平,儘量做到了叫各大門派雨露均霑,八大門派加上一個高家,總共九具屍體,和尚道士尼姑,男女老少一應俱全。
高崇的一個徒弟也在其中,周子舒對他印象不深,只記得這人不如鄧寬那麼優秀扎眼,反而很是沉默寡言,只是幫著招待一些到來的賓客,跟誰也不多話。高小憐已經哭得暈了過去,高崇眼下卻也顧不上他這掌上明珠了,只讓鄧寬在一邊陪著她,自己跟在慈睦大師身邊挨個檢查屍體。
有一根絲吊死的,有血煞掌打死的,有被吸乾血死的,有屍首分離的……每個人的死法竟然還都不同。
周子舒聽旁邊一個人輕嘆了口氣,說道:&ldo;青竹嶺鬼谷傾巢而出了。&rdo;
他偏過頭去,見說話的人正是葉白衣,周子舒訝然地發現,這吃貨臉上竟然隱隱籠著一層說不清明的悲憫,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尊瓷做的觀音像。
周子舒下意識地問了一句:&ldo;什麼?&rdo;
葉白衣瞟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ldo;你聾麼?&rdo;
周子舒就轉過臉去不討沒趣了,葉白衣卻拍拍他的肩膀,絲毫不見外地說道:&ldo;晚上你出來一趟,跟我去一個地方。&rdo;那語氣竟和前一天晚上週子舒招呼張成嶺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周子舒決定自己在這姓葉的小子沒學會說人話前,不理會他,可偏偏就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點完以後他覺著後悔極了,簡直恨不得把自己這惹事的腦袋擰下來,心裡盤算著若是現在將這所謂的古僧後人殺人滅口,會不會好受點。
忽然人群裡不知是誰,說了一句:&ldo;怎麼遇害的只有這些人?按說聚在這裡的,都是聲討鬼谷來的,惡鬼們昨日神不知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