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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火焰從他鼻孔、口角噴出來。“我走了。”
“喂,你才剛來……”
他熱血沸騰的步伐一鼓作氣地邁向正門口,壓根兒不理會經紀人的挽留,腋下還夾著一尊已經僵凝為化石的古典美人塑像。
“鄔先生,請等一下。”媒體記者眼見機不可失,沒命地追出去。“麻煩您發表一下對於本次展覽的看法。”
“對對對。”其它記者立即跟進。“請問您對於國內的藝術環境有何期許?”
“您和紐約名模特兒的戀情是否白熱化?”
“鄔先生──”
媽呀!
他開步狂奔,活像尾巴上纏滿十串鞭炮的牛。
都是這個口拙小村姑惹的禍!
※※※
鄔連環探出石灰牆的轉角,回頭打量著追蹤他們十幾分鐘的禿鷹群,確定已經擺脫了那票張牙舞爪的怪物後,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呸,晦氣!”
自從被懷中的彗星──“掃把星”之美稱是也──纏上之後,只要視覺範圍閃進她的衣角影兒,他就會被那股子黴氣衝煞到。
比方說,她頭一遭來電騷擾他。當時他正在捏塑一座陶質的樣模,做為日後黃銅雕塑的參照品。孰料猛然亂叫的電話鈴聲駭了他一跳,中斷靈感事小,差點害他失手將陶模摔毀事大。誰都曉得他在工作室裡從不接電話的,當初安裝專線的目的只是便於工作途中需要撥電話出去。
八成是前些日子經紀人來探班,順手將他切掉的電話鈴扳回運作狀態,才讓她有機可乘。背!
第一通打擾還不夠過癮,她小姐瞬間再發動第二波攻勢──果然,悲劇立刻發生了。滿心沉醉在工作中的他如遭雷殛,一個失手讓陶像重歸大地之母的懷抱,結結實實地砸成了一堆灰屑,甚至來不及盡完它當初被塑造出來的職責與目的。
這教他怎能忍下那些由四個英文字母組成的單字?
至於今天的意外,他談都不願意再談,簡直想直接替自己改名為姓“鄔”,名“背”,號“哀尾”。
“你有什麼毛病?”他傾彎了超過一米八的大塊頭,和她鼻子對準鼻子、眼睛瞄準眼睛,壞聲壞氣地咆哮:“我欠你兩百萬不還債?還是八百年前嫖你沒付錢?你這樣苦哈哈地追著我做什麼?你以為逼死了我就可以分到一筆遺產?”
“……”靈均的唇消褪成銀雪般的慘白。
倘若方才被這魯男子抱起來狂奔的景象沒嚇出她的心臟病,現下的粗言惡語也達到相同的效果了。她的牙關分開,又合攏,暗的喉聲無法拼構成完整的咬音。
“咿咿呀、咿咿呀……”他臭著一張陰沉沉的大黑臉,裝模作樣地學她的低吟。“呀什麼呀!”
靈均徹頭徹尾地驚呆了。自從脫離幼兒園階段,她再也未曾接觸過任何形跡惡劣如流氓的“壞男生”。由於語言障礙的因素,近親朋黨們憐惜她的不便,莫不對她格外的溫柔三分、體恤五分,雖然不至於到“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口裡怕化了”的嬌貴,可是人人都將照顧她視作習以為常的天職。而上學之後,一路私立學校就讀下來,友儕們的同構型高,生活修養、禮教大都是一等一的人品,偶爾遇上沒啥格調的壞胚子,也肯定被表姊三拳兩腳打回家去閉關自省,重修青年守則,有誰曾像眼前這位“應該極具學養、偏愛獨處、思路敏感精銳的藝術家”一樣惡形惡狀?
她開始懷疑鄔連環的經紀人究竟買通多少媒體,替他進行虛假的反宣傳。
“我……我……”她面無血色,逐漸增壓酸熱的眼眶成為全身唯一有知覺的器官。
“你怎樣?想打架,小啞巴?”鄔連環譏誚地攻擊著。
句末那蘊滿了惡意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