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跟自己先講,那時,葉藏心中的第一反應,便是,這位“許先生”,究竟是何人?他為何要救自己?
正當葉藏心焦之際,這位身材瘦長、白麵長鬚的中年先生,已經邁著快步進門,然後輕輕坐到胡床一沿,葉藏記得許先生那一襲洗到泛白的青衫,頭上隨意挽著的、有些許散亂不羈的書生髻,然後,他以近乎親切的語氣,向自己輕聲問道,“小友可是醒了麼?”
不是什麼“小賤種”、“小乞丐”,是“小友”。
也一點都不盛氣凌人,甚至像是連救了自己這件事,都像是沒有發生過。
似乎,自己和這位許先生之間,是真正的往年之交,而自己只是昨夜宿酒剛醒,而身為主人的許先生前來問候一般。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葉藏心中的恐懼、期待、緊張、茫然、迷惑,煙消雲散。
這一幕,在葉藏的記憶中清晰至極,恍如昨日才剛發生過,但時光明明卻已經過了三年多。
冬去春來,只是變了季節,心中重要的記憶,只能是愈加深刻。
一飯之恩當厚報,一命之恩又何如?
救命之恩,自當捨命相報。
正因為在心底銘記了這一點,所以葉藏現在才能如此坦然——葉藏並不期待自己報恩時機的來到,因為那便意味著自己的恩人已經身陷險境,但如果這一刻真的來到,葉藏知道自己必然會挺身而出,殺身以報。
而這位許璟許先生,葉藏對他的第一印象,以為是一位書生,卻原來,是一名劍客——至少,曾經是一名劍客。
葉藏晃神的剎那,許璟已經收回了點在葉藏眉心的指劍,但葉藏忽然發現,許璟嘴角微勾的弧度,已經悄悄消失。
“成者王候敗者寇。怎麼贏,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贏。”
許璟的雙眼望向了房間內壁上掛著的一柄“大周級”動力核心的蒸汽劍,劍在鞘中,但依然隱蘊殺氣和決然,仿若當年。
凝視半晌,許璟的目光似乎被什麼東西刺到,後背也微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
然後,許璟緩緩閉上了雙眼,“阿藏,你記住……”許璟說。
“兵,不厭詐。”
葉藏斂容。
葉藏猜想,許先生閉上眼的片刻,是否又回到了十五年前,那個改變了他一生的日子。
掛在壁上的那柄劍,是一柄斷劍。
雙面高頻振盪刃,“大周級”動力核心,30匹馬力,後天大成以上境界元氣驅動。
一柄曾經敗敵無數、殺人如麻,卻最終被人硬生生用赤手摺斷的殘劍。
而在許璟的後背,有一道順著脊椎骨下劈的刀傷,至今每逢雨雪,就痛得要命——那是一個自稱從不使用任何兵刃的人,給許璟留下的紀念。
十五年前,吳中第一名勝,虎丘之巔。
江東劍豪,許崆。
空手白刃,鄧展。
相約一戰。
戰況如何,當時無人目擊,事後也無人能得到確切的大戰經過,因為,這場對決的雙方,一人從此人間蒸發,另一人則對此一戰三緘其口。
只是經此一役,當年名震江東的大劍豪許崆,便忽然間行蹤全無,於是有人猜測說,許崆已經死了。
而當年外號“空手白刃”的鄧展,數年後現身中原,接連挑翻了二十多位成名高手,闖下了“刀聖”的大號,而鄧展當年憑著“空手入白刃”的絕技,是號稱從不使用兵刃的——但不管怎樣,“空手白刃”,華麗轉身,成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