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冰湖苑裡給我指路的是您的旨意。那天投擲給我們指路的石子,那上面的細痕和趙才人床榻的細痕應是一模一樣……”
偌大的宮殿,一時間只有香爐裡的香料燃燒時,發出的“漬漬”聲——
龔顏看著幾十人高的殿頂,覺得似向一隻巨魔飛在她的上方,隨時隨地,就要撲下來一樣。她不再問什麼,幾乎是下意識地逃下床,衣服也顧不得系就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是朕又如何?”他蒼涼的聲音自十米之外傳來。
她穿著白色的中衣,回過頭來看他,像一隻小獸一樣,眼神銳利,一動不動,尋找著出擊的時刻。終於——
“為、什、麼?”
嘆了口氣,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她,腿像綁了鉛般的沉重,“阿顏有不想接受的東西,可以以死相拒。阿顏看見朕殺了蕭蓉,決絕於朕。以為朕愛上了別人,就大隱隱於宮,對整個後宮還有朕全部失望……朕沒說錯吧?”
素十不願冒充公主和親大昇,自殺了。
龔顏接受不了他殺了蕭照容,害了一場大病。
陳溪出現,那場獻舞,她成了他眼中最閃耀的那個,因此她又放棄和逃避了……
心中隱隱的因他的話有些不快,可眼下他的的確確殺了趙才人是事實。她搖搖頭,“皇上做都做了,還在為自己找藉口?”
被她這麼一問,不怒反笑,笑過後他又轉為滿臉嚴肅,右手朝自己左肩砸了一下,淡淡地道:“朕揹負十萬萬百姓性命。你尚可逃避,甚至輕生……可這天下,何時給過朕選擇的機會?”
龔顏冷笑了下,前額的頭髮簾已汗溼,“皇上以前說殺蕭照容是為了救臣妾。可殺趙才人又是為了什麼?不過是趙才人的父親是何黨肱骨……先有何昭儀大搖大擺的上門挑釁趙才人。所以趙死,趙父的矛頭必然先放在何昭儀身上。臣妾沒料錯的話,趙大人早已離開了何慕遠的營……”
他笑了笑,“說的沒錯。朕確是此意。”
龔顏不知自己身上有一種特別的味道。這樣一跑,這種體香就鋪天蓋地的彌散開來。
她身上的味道不再柔柔的充斥他的鼻腔,故他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悵然。
他也曾奢望過自己是個平凡人家的兒子,哪怕要被貧窮折磨也好過現在這樣。他每走一步,無不是認真掂量的結果。
在她還未出現的時候,他倒也還好。這樣子下來,其實他的痛苦與掙扎也不比她少。
想到她奔出去的單薄身影,晟少淵打了手勢,將房頂上的人召喚而下。
平時好耐力的無名也有些氣急,“主上,為何不告訴修儀。趙才人她……”
“告訴她,趙香鸞即使作為一樁利用被殺掉也不虧她?還是告訴她動手的其實是你?”他悶悶的笑開,笑聲中含著苦澀。
“主上……”他有些驚愕地抬頭看他,顯然眼前晟少淵現在的樣子在他印象中式從未有過。
“去——把衣服給她的丫鬟送去。”他的眼神迷離,淡淡的飄至遙遠的彼端,“慶崇宮離她那裡還遠得很。”
無名不敢碰主子女人的衣裙,僅從身側抽出一柄未曾使用過的匕首,頂起衣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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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天,不知道是不是真是應了“好事不出門、壞事關不住”這句俗語,何蘇顰曾在自己的頌仙宮養了個未淨身太監的訊息不脛而走。說句不好聽的,在這泱泱昇宮,不管是主子還是奴才,都知道他們俊朗的年輕皇帝,在這方面不太正常。然她何蘇顰再怎麼寂寞,這樣偷漢子卻是要受下通姦——株連九族的大罪!故現在不管是出於嫉妒還是出於正常的思維,列為宮妃小主,無不認為何蘇顰是與那男人做了苟且之事才有孕的。
高高的宮牆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