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那些日子都漸漸過去了,只剩下每年的那一天。司機總問他去那裡,好像連不相干的人都是希望他回家的,可他總是看著窗外說,去墓園。
然後就是離婚了,她平靜而堅定地說出來,他以為不過是愚人節的玩笑。
她早就知道的不是嗎?他不愛她,他們的婚姻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因為合適。
兩家人有幾十年的友情,他們的父親是戰友,他父親欠她父親一條命。
俞峻遠在演習中為救穆謙被炸殘了一條腿,不以恩情相挾,硬是帶著家人回了家鄉小城,後來有機會到大學深造,出來後成為當地一所高校的教師。
煊赫世家和書香門第,也算是門當戶對的婚事。其實在他看來,那些所謂的無私和友情不過是利用了他父親的愧疚,將女兒俞樂言嫁進穆家門才是他們下得最大的一盤棋。
他站起來,拿出煙盒抽出一支菸來,想了想卻又扔回去,焦躁地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俞樂言還沒從衛生間裡出來,他聽不到她的動靜,只聽到隱隱有水聲。
他過去敲門:“你好了沒有?好了就出來,不要一個人待在裡面。”
無人回應,只聽到水聲好像又大了些。
他覺得不太對勁,握住門上的把手擰了擰,門是反鎖的。他低聲罵了一句國罵,使勁捶門道:“俞樂言,你在裡面幹什麼?回答我!”
“我幹什麼……不要你管!”終於傳來她甕聲甕氣的聲音,“我要洗澡……還要唱歌……”
她荒腔走板的歌聲響起之前,穆皖南已經轉身去找鑰匙。床頭櫃的抽屜裡慌亂地翻了一圈,終於找到衛生間的鑰匙用來開門。
他猛地推開門,寬敞的浴室裡一片狼藉,卻跟他想象的有出入。
沒有任何嘔吐的穢物,不管她吐在哪裡,早已收拾乾淨。地上東一件西一件全丟的是她身上的衣褲,被浴缸裡滿溢位來的水浸得溼透了。
她臉色緋紅地泡在浴缸的熱水裡,白皙的肩頸露出水面,大聲地唱著:“……我知道他不愛我,他的眼神說出了他的心……”
她的手臂舉高又放下,撲騰起水花,胸口飽滿的弧度在水下若隱若現。四周蒸汽嫋嫋,整盒浴鹽都被倒進水中,山茶濃烈的香氣瀰漫在空氣裡,刺激得穆皖南喉嚨一陣陣發緊。
他大概有點明白醉酒後表現得像個孩子是什麼情形了。
不過他把她帶回來,不是為了讓她怡然自得地在這兒泡澡放鬆的。
他踏著滿地的水漬走過去,拉住她的胳膊想要將她從水裡拽出來,“差不多就行了,你不看看你把這家裡弄成什麼樣子?”
☆、第24章 你要我為她償命?
樂言微微抬了抬眼皮,懶懶地說:“什麼樣子……什麼樣子,還不都是我收拾?我會收拾的,你不要管我~”
她極不耐煩地拖長了語調,揚手掙開他,斜斜地趴在浴缸邊沿。
穆皖南以為她又要吐,下意識地往旁邊讓了一步。
誰知她只是安靜地趴在那裡,沒有吐也沒有動。她散亂的黑色髮絲垂下來,有的沾了水汽粘在面板上,看不到她臉上的神情,只能看到大半個雪白的後背,聽見她略為粗沉的呼吸。
穆皖南聽到她說那句“我會收拾”的時候,心裡有微微的震盪,如這浸沒了她身體的水面上漾開的波紋。
他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他帶她到這裡來,好像僅僅就是為了聽她說這樣一句不見外的話。
他已做不到像剛才那樣強硬魯直,拿了一塊乾淨的浴巾道:“起來,把身上擦乾,要睡到床上去睡。”
她又不理他了,而他的耐心一向都不是太好,只得又伸手去拉她。
她滑膩的面板上有水,要是不握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