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後怕,怕麻煩找上門,所以想要搬家。穆大哥就給我安排了這裡。”
她說話的重點落在最後一句,並始終觀察著樂言臉上的表情。
樂言情緒卻看不出起伏,只說:“這是你姐姐住過的地方。”
“我知道,也沒什麼不好啊!”她舒展身體靠在椅背上,“我是學醫的,每天都面對生死,鬼神什麼的是嚇不倒我的。而且這裡的一切都是康欣生前的模樣,她用過的東西還原封不動地放在櫃子裡……很多人都不知道,在我們家鄉孿生子是不祥之兆,所以我跟她從小就被分開撫養,從來沒像現在這樣靠近過。我想多瞭解她一些,住在這裡,是最好的選擇。”
不知怎麼的,她說的話讓樂言背上都起了一層寒慄。
屋裡的冷氣似乎開得太大了,她覺得有點冷,捧起茶杯喝了兩口,定了定神才道:“那你有什麼發現?”
她攤了攤手,“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她吃穿用度的一些習慣。也許孿生子是真的有心靈感應吧,她喜歡的不少東西,也是我喜歡的。”
她話中有話,目光灼灼地盯著樂言看,“聽說她生前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你,你們聊了些什麼?”
樂言被她看得不太舒服,或者是她身體不太舒服,剛剛還覺得冷,這會兒又覺得熱起來。
“是,她那天打了幾通電話給我都沒有接到,然後我回撥回去,才發現是她。”仔細想一想,也許穆皖南就是以此認定是她生產之前故意打給康欣,“她很平靜,也知道我快臨盆,問我情況,我不過就是照實說。然後她說很久沒見到穆皖南,又說了些他們以前的事。”
其實孕末期她的情況並不是太好,預產期還差幾天就有點見紅,跟康欣的電話大概還是讓她的情緒受到了影響,出現宮縮就立馬去了醫院。
康寧長吁一口氣,對她的說法似乎沒什麼異議,又接著問:“你之前沒來過這裡吧?是不是很好奇我姐姐是怎麼死的?”
頗有些禮尚往來的意思。
樂言不知不覺喝光了整杯水,仍覺得口渴,心悸,冒汗,康寧卻偏還拉起她往臥室裡走,往床上一指,“喏,就是這裡,之前她就是躺在這裡吞了一整瓶安眠藥。不要以為吞藥自殺就沒有痛苦,人死之前會痙攣,而且樣子不會太好看。你該慶幸你當時沒看見,就是不知穆皖南看到的時候是什麼感想。”
房間裡的窗簾緊閉,沒有開燈,光線不足,或許也不僅僅是這個原因,但她的視線就是模糊的,動一動就天旋地轉。
臥室的衣帽架上也掛著一條連衣裙,修身婀娜的剪裁,耀目的白色,只是黯淡光線下看不清楚,靜置在那裡也像一個人影般真切。
“我姐姐就喜歡白色,她以前小時候學的是芭蕾,跳的都是天鵝湖裡的公主。”康寧的影子在她眼前搖晃,依舊笑著,“可她自殺的時候穿得卻是一條紅裙,就像外面椅子上那個一樣,可那是我喜歡的顏色。你說她是不是在暗示些什麼,比如……想讓我幫她報仇?”
樂言搖頭,她已經有點神志不清,意識恍惚,想再開口說什麼,卻已經沒法說出完整的句子了。
康寧扶她在那張床上躺下,篤定卻又麻利地忙碌著。她脫掉她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換上了那條白裙,又給她化妝,梳頭,一直掛著很滿足的微笑,不時按住她想要掙扎卻無力的手腳,像哄小孩子一樣說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樂言動彈不了,只得像個傀儡娃娃一樣任她擺佈。她有種很深的恐懼,因為轉眼間她的世界裡已經是一片混亂。她看到坐在身邊的人也換了衣服,利落的紅色,頂著熟悉的臉,是康寧還是康欣她已經弄不清楚了。
她聽到她跟人說話,還有許許多多幻象,越是狂亂地想要把它們趕走,卻越是洶湧地向她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