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下眼,指尖輕巧的打結,在她的衣帶上綴了一塊玉飾。
“這是什麼。”溫潤細膩的玉牌,繁複精緻的雕工一望即知價值不菲。
“送你的。”他微微一笑,湊近親了親粉頰。“很合襯。”
“謝家的東西?”她拎在手中轉了轉,很是意外。
“我的東西。”他糾正她的說辭。“謝家人各一塊,好在當年我留在了家裡。”
“我不記得你有回去。”
“青嵐替我帶來的。”他引著她指尖探過凹凸起伏的刻痕。“你看,我的是雲紋,青嵐則是風紋。”
“有什麼用處。”
“憑此牌可在江南數大門派暢行無阻,也能自各地銀號調集金錢。”說的很簡單,隱藏的作用必不只此。她打量了一下,抬手就解,被他按住。
“這麼麻煩的東西我不要。”
“戴著就好,就當是普通飾物。”他輕哄,拉開了她的手。
“我不需要。”
“不會有妨礙,真要不便你再還我就是。”
“說不定明日就丟了。”玉牌墜在腰間,她實在不喜,隨口嘀咕。
“丟了也無妨。”他笑吟吟的看著她,心意通明。“我想送給你。”
像是被套上了什麼責任的物件,她扁扁嘴,懨懨的倚進軟椅。
“迦夜。”
“嗯?”
“你的武功襲自令堂?”
“她留下的心法口決,還有該知道的一應事務,讓我背了很多遍。”素顏有點懷念,靜靜的看著湖裡的明滅的波光。
“包括修習的代價?”
“所有的一切,她也告誡過不要練至頂峰。”
“你沒聽。”平靜的聲音微帶責備。
“沒別的選擇。要活下來殺死教王,必須有足夠的功力。”她不以為意,掀開衣袖呈露出纖細的腕。“這樣柔弱的筋骨,力量速度都不夠,做七殺都很勉強。”
縱然盡了最大的努力,還是差點喪命,假如他不曾趕回來的話。孩子似的身體有助於避過貪婪的視線,卻也令體力遠較常人遜色。
“你計劃和他同歸於盡?”他望著如水星眸,那裡沒有一點後怕。
“那樣的結局不錯。”她承認,纖指彈落了裙襬上的柳絮,“已是我所希翼中最好的一種。”
“為什麼不選擇逃走?”他極輕的低詢。“你娘並不希望報仇,只想你……好好活下去。”
迦夜愣了一下。
“以前……也有人這樣對我說。”她低下頭,河水輕拍船身,連帶船體隨波起伏,神智有些恍惚,一時弄不清身在何方。
“淮衣?”
每次異常都是因為那個人,並不難猜。“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黑亮的眼睛霧朦朦,彷彿籠了一層迷離薄煙,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
“他……和你有點像。”說著說著,她自己也開始發呆。“……是個很好的人,非常的……”
他輕輕應了一聲,等她說下去。
“只有他救過我。”她收起雙腿,抱著膝蓋回憶。“就像你和九微,從淬鋒營裡殺出來時,我經驗不足險些喪命,他替我擋了一劍……我成了七殺,他礙於身份做了影衛,一直照顧我……再後來……”像被什麼驚破,她中斷了夢囈般的回想。
凝望著她的臉,他放棄了探問。
遠處樓船上的歌聲遙遙傳來,哀婉而傷感,像雨落琵琶弦一般悽怨悱惻。
驀然閃過了一線念頭,他衝口而出。
“是不是因為我和他很像,你才……”才對他格外的照拂。
這個可能一旦泛起,心宛如箍緊般難受,竟害怕她承認。
迦夜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