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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從來沒有走過這麼久的夜路

鄭輝到底還是出事了。

那天天還沒亮,他裝了車,剛走出那一段坑坑窪窪的小路,就被攔下了。

黑暗裡射來的車燈,刺得他眼睛一陣難受。他本想踩著油門,衝撞上去的,想了想,忍住了。心底罵道,這幫孫子,怎麼這段時間,專盯老子一樣!他停下車,熄了火,困得想抱著方向盤,睡上一覺。為了這一車煤,他連著熬了兩夜,還是被攔截了下來。

這一回,損失估計得上萬。鄭輝在心底盤算著,見兩個年輕人朝這邊走過來,手電晃著車窗,吩咐鄭輝,下車下車,趕緊下車。

鄭輝開了車門,順手拾起副駕座上的一柄扳手,走下去。兩個年輕人被他身上那股戾氣震懾得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鄭輝本想把手裡的扳手朝著兩個年輕人的腦門揮去的,又忍住了。

“怎麼?討口飯吃也不讓,你們這是要把人往死裡整啊!”鄭輝魁梧得像一座山,向前欺進一步,盯著那個戴眼鏡的,問道,“也不打聽打聽,小爺我是誰?”這人,鄭輝認識的,姓汪,新來的政法委書記的小舅子,打非辦主任。

“原來是鄭老闆,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小汪賠笑說,“不過,我們這也是身不由己,嚴打時期,還望鄭老闆理解理解,配合一下,跟我們走一趟。”

鄭輝把目光投向那兩束強烈刺眼的燈光後面看不清輪廓的吉普車,問,“車上還有誰?”

小汪說,“沒有了,就我們倆,我和小張。”

小汪身旁的小張,個子不高,一副枯瘦的形容,眼窩深陷,熬夜打麻將熬多了,熬成這個樣子的。

鄭輝說,“既然沒人,你們倆開個價。”

小汪習慣性地扶了一下眼鏡框,說,“鄭老闆,我說了,這是嚴打時期.....神情裡沒有迴旋的餘地。”

鄭輝說,“兩千,怎麼樣?”

小汪說,“鄭老闆,這真不是錢的問題。”

鄭輝語氣森寒地問,“不是錢的問題,那是我的問題,今晚這個面子,你們二人,是鐵定不給的了,是不是?”

小汪說,“不是鄭老闆的問題,我們也不是跟你鄭老闆過不去,是政策變了,以前鄭老闆,你發你的財,沒人攔著你,現在嘛政策調整了,大家都得遵守政策,你說是吧?我聽說,你四叔都轉行了,你咋不學他,搞搞別的,眼下,倒運煤炭這條路,不好走。”

鄭輝說,“好走不好走,用不著你在這裡囉嗦,小心話多了,磕著你那一口白牙。我再問一遍,你們兩說個數,咱們各退一步,大路朝天。”

鄭輝仍還覺得,這世上,就沒有錢打不通的關節,要有,那就是錢不夠多。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嘛,鬼都是得動,何況是人。眼下,讓鄭輝覺得窘迫的,就是他手低,沒有那麼多錢。要不是手頭實在拮据,他又哪會熬更守夜地,在這關鍵節點,做這檔子事?

小汪還是不鬆口,鄭輝看了看小張,小張沉默著,避開了他的目光。

“五千,五千怎麼樣?”鄭輝又退讓了一步。這是他能夠做出的讓步的極限了。小張的神情動了一下,想著拿到這五千,就算小汪三千他兩千,也夠他還清昨晚欠下的賭債了。可惜這事,他說了不算。

鄭輝回過目光,盯著小汪,小汪不為所動。

鄭輝不知道,為了推進打非治違工作順利開展,鎮上早就謀劃好,開了專題會,要抓他當做典型,殺雞儆猴。那個專題會,縣政法委領導特地到場指導的,除了鎮長、書記和政法委書記,就只有特別行動組的幾個人參加,有一定的密級。

小汪他姐夫要的,就不是錢,而是政績。他從縣裡,到這小鎮擔任政法委書記,為的就是在打非治違工作中,抓出成績,然後好順利升遷。路都已經鋪好了,他到這裡,就是一個過渡。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