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道了聲是,確實很有趣,因為除了他誰也不知道,到最後,你得到的禮物是什麼。
“其實在這之前,我更加嚮往韓劇中浪漫的場景,鮮花,燈光,適合的音樂,鋪墊得剛好的氣氛,催人落淚的臺詞。”肖歡笑了笑,道,“後來長大了一點點,才懂得,這些都是酸到骨子裡,中看不中用。”
我啞然,大概每個女孩子都幻想過未來的另一半,是韓劇裡面的主人公,溫柔體貼懂浪漫,時不時的驚喜,讓你小鹿亂撞。
我也曾幻想過,不過後來覺得比這更令人怦然心動的是兩個人的接近。
雖然知道那條路很短,也有可能下一秒就放晴,但借把傘躲雨的時候,真的好暖。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會這樣,還是隻有我如此?
我現在知道答案了。
“人總是在一步步長大中,懂得自己,也許再過個十年,內心就不會為這些東西而澎湃,到時候又該向往些什麼呢,等死嗎?”肖歡又笑,“時間總是偉大。”
我沉默,看著肖歡把書包的盒子一個個的拿出來,然後背面朝上,大小不一的盒子拼出最後的地址。
她說,“我還是不要去了吧,畢竟也知道被拒絕的滋味,所以才更難說出口,你說,是吧。”
沒等我回答,肖歡就走了。
冬天的星星很少,光也不夠亮,風倒是有夠冷的,他吹落了一地的錦盒子,聲音像踩碎枯葉的清脆。
我將四個盒子撿起,俄羅斯套娃似的,一個個套了進去,開始發呆。
“吹掉吹掉,就是你這種人啦,不懂得環保,喂!知不知道做一個盒子很浪費樹木的啊,又要砍又要壓的,送進機器裡面很痛的,你說丟掉就丟掉,有沒有想過盒子的感受啊?”
“盒子啊,你明明吃了那麼多東西進去,為什麼不見得長胖?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啦,不用想著去減肥。”
我拿著盒子,往校園的最角落走去,每走過一盞路燈,就熄滅一盞路燈,我轉過頭去,其實星星的光還是有夠亮的,因為我正看見肖歡正朝著我揮手,說再見。
有沒有那麼一個人,看你喜歡看的電影,讀你看過的書,模仿過你的筆跡,另一個欠你的,他一一來還清。
即使到最後不能成為你喜歡的人,他依舊像天上的孤星,照亮你揮手說再見的模樣。
年少的喜歡,我總以為像電影演的那樣輕盈,滿懷心事不能說,一說就感動全場。
其實歲月如此沉重,喜歡也如此沉重,說任何的好或者不好,是或者不是,都只能是個錯誤。
所以,逃避或者是面對,都等同於另一種變相的回答。
二〇一三年的情人節,許傑天將時間拆了一半,再拆一半,再再拆一半……
天色告訴他,要等的人,應該不會來了。
誰都沒那個本事,將一輩子賭上一段感情,用一段感情衡量一輩子,但他想試試。
他想陪一個人,從總角垂髫到鬢霜白髮,從言笑晏晏到風前殘燭,誰知道他會在中途出局。
周圍的草叢長得很茂盛,身後那堵廢牆被他刷得很漂亮,上面‘高一一班’四個大字很醒目,廢牆亮起的彩燈泡照見餘下如螞蟻般的字。
那麼浪漫的場景,可惜肖歡看不見。
好像從肖歡在申請單落下她自己的名字開始,我就已經看見了大結局,至於劇情的走向,應該需要炮灰來鋪墊一下。
他甘願做那個炮灰,而我,在推波助瀾。
我走過去,不知道他需不需要安慰,只得拍拍他的肩膀,讓他挪個位置,讓我坐一下。
許傑天抬起頭,越過我,看向身後,然後收回眼神,語氣變得有點病殃殃,“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