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夜幕已然降臨,鐵灰色的天空皓月當空,月光從洞口照進來,照在洞口一小片空地,正照見從洞頂垂下的巨大蜘蛛精,和手拿九環錫杖與之對峙的法海。錫杖上明亮的白光蛻變成了淡淡的金光,法海身上也籠罩上一層金光。蜘蛛精身上泛起的是冷冷的青光,不遠處牆角的許仙、小青、魯世開和王押司舉著火把,保留了一小塊橘紅色的光團。
這三種顏色的光,在黑暗的洞窟裡產生詭異的畫面效果,人們屏住呼吸靜止不動,彷彿是一副被定格的畫面。
一片灰色雲彩從月亮前飄過,洞內的光一下子暗了,站得很遠的許仙即使藉著火把的光也看不清蜘蛛精和法海,只能隱約看到金色光和青色光包裹的模模糊糊的影子。就在光線略微暗淡那一刻,兩團光迅速移動起來,淡金色和青白色相互交媾,剎那間分分合合幾十次,發出“乒乒乓乓”的兵器快速連續交織碰撞的響聲。
兩團光從地上到天花板,又在穹頂無視地形的旋轉滾動,每次碰撞都濺射出大量火星。小青開啟妖眼能看得清清楚楚,許仙等人肉眼凡胎看不到,急得魯世開不住問小青:“怎麼樣怎麼樣,法海贏了還是蜘蛛贏了?快說啊,你別光一個人看好不好?”
小青從未見過如此激烈的交手,看得喘不過氣,根本沒空給魯世開講解。
雲彩慢慢從月亮前移開,渾圓飽滿的月亮泛著白光,再次出現在夜空,洞口的平地再次被照亮。
這回,許仙、王押司和魯世開能看清了,眼前的情形讓他們目瞪口呆。只見法海全身上下的衣服幾乎都爛了,袈裟被扯成許多小條,攥著錫杖的手臂上都是血,可知傷得不輕,他半跪在地上,正大口大口喘著氣。對面的蜘蛛精也沒好哪裡去,他的八隻腳被砍掉四隻,靠著剩下四隻勉強支撐著龐大的身軀。身上好幾處傷口將堅硬如鐵的外殼破壞,深得幾乎貫通,向外流著綠色的液體。
法海把氣喘勻,拄著錫杖費力地站起來,抓住袈裟的扣撕開扔在一邊,又將上身的僧衣也扯掉,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蜘蛛精被斬斷前肢傷口裡伸出四把閃爍著青白色光輝的槍狀尖刺,他的嘴終於張開,噴出一口綠色氣體,發出“嗯——”的聲音。
法海俯下身體,將錫杖倒扛在背上,沒有受傷的左手握緊從左肩伸出的錫杖末端,將全身的金光都運在錫杖上,錫杖的淡金色光芒立即變成耀眼的黃金色光芒。
蜘蛛精彎曲著支撐地面的四條腿,俯下身子幾乎貼近地面,四把槍刺一起朝前,對準法海的頭部。
雙方相距幾丈,靜止對視,準備給對方最後一擊。
水流並未被兩人激烈的打鬥打斷,還在“嘩啦嘩啦”流個不停。就在觀戰者幾乎被這靜止的姿態和水流有規律的響聲麻痺時,突然,法海單腿發力,朝著對方猛衝過去,蜘蛛精的四條腿也像彈簧般猛地彈起,朝著法海飛過來。
蜘蛛精的四隻長槍朝著法海臉部戳來,法海靈活地將四隻長槍全部躲過,撲身靠近蜘蛛精懷裡,左手抽出錫杖,使出全身力量橫著一掄。金色的錫杖像撕裂布匹那樣將蜘蛛精從腰部斬開,巨大的蜘蛛屍體分為兩段,落在地上滾了幾滾,滾進水中,被湍急的水流沖走了。
那張不會變表情的老人面孔掉在地上,竟然真的只是張張六爺的面具而已。法海走到面具前,雙手合十唸經為這位曾經額對手超度,如果不是自己,本領高強的張六爺又如何會被變成毒化妖怪?想到這裡,法海的內心並無戰勝的喜悅,倒是充滿悲傷和自責。
夕照山並不很高,但對於剛走了很長一段路,從地下水道里鑽出來的人們來講,爬山依舊是很累人的行程。
許仙拄著當手杖用的粗樹枝,停在石條砌成的階梯上喘氣。他仰頭看去,只見雷峰塔的巨大黑影還在遙遠的山頂上聳立,俯視下方渺小的許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