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回家後,便開始大掃除,直至一塵不染。晚上彤彤放學歸來,受到母親的熱烈歡迎,父親則埋怨我找的女友歲數太小,並在晚飯時囑咐我:“你今晚睡沙發。”遭到母親的白眼。
第二天,我和彤彤睡了個懶覺,十點多彤彤起床上衛生間,正逢在客廳剝豆角的父母,他倆熱情地跟彤彤打招呼,令彤彤大受刺激,回來告訴我:“你家不能待了。”父母厭倦了鄉村生活,不打算回去,我和彤彤的二人世界宣告結束。但我們還有未來,那就是姥爺家搬遷換來的房子,一年後我將有一套兩居室。
我勸彤彤“守得雲開見月明”。她咯咯笑了,說她還是小孩,不想這麼快進入成年人的煩惱,班上有個男生每到上階梯教室的大課時就緊緊挨著她坐,令她半邊身子火燒火燎。她半真半假地說:“要不我先跟他好一年,等你有了獨立住房,我再回來?”我告訴她,小男生不能信任,那不是愛情,是性騷擾。
她又咯咯地笑了,這種笑聲我很不習慣。愛情只是一瞬間,會被生活瑣事迅速瓦解,或是轉化為純粹的性慾。我忽然想起了針灸老先生的愛情——那捲退色的醫學筆記,我並沒有幫他整理,甚至他手術出院後,也沒去看過他一次。
半年來,我的全部心思消耗在二老爺身上,以致忽略了他。我自床上跳起,給老先生打去電話,老先生虛弱的聲音響起:“你很久沒來了。”我連連致歉,說我會盡快幫他整理醫學筆記,如果他對我不再信任,我可以把筆記歸還給他。他說:“不必了。我就要離開這裡,到一個很遠的地方去。”五雷轟頂,我霎時間參悟他話中的隱語,他找到了兩個極品女人,完成大業,即將飛往冥王星。
我為他的成功而狂喜,聲音顫抖地說:“我明白,明白。我只想最後見您一面,下午到您家好麼?”老先生:“三點。”一面就是永別,想到冥王星上的寒冷氣候,我幾乎落淚。中午完全沒有吃飯心情,下午出門時我帶上了彤彤,想讓老先生看到,我也有一個極品女人,已成功了一半,我們還有在冥王星上見面的希望。
三點到達時,老先生午睡未醒。我和彤彤在師母房間聊天,這個七十八歲的杭州女人,雖然白髮蒼蒼,但眉眼並未走形,可看出青年時代的清麗。她在杭州的房產被她的弟弟侵吞,告訴我倆,她決心上訴法院,兩眼發出堅定的目光。
我不由得感慨,當她在世間卓絕鬥爭的時候,她的男人已作好了去外太空的準備。彤彤被師母的豪情折服,一直陪著說話,當師母說要到杭州攔市長轎車時,老先生睡醒,走到這屋。
他見到屋裡的彤彤,一下愣在門口,隨後向我使個眼色,我點頭,我倆無聲地交換了資訊:“她——極品女人。”老先生臉色陰沉,沒有再往屋裡走,向我作個手勢。於是我隨老先生去了他的房間,他讓我坐下,關上屋門,輕聲說:“再湊一個,你就能去冥王星。我的理論能否實現,全看你了。”目光中滿是期許。
我大驚:“您不是就要去了麼?”
我聽錯了。老先生用一生積蓄在永定河邊買了套三居室房子,不是要去冥王星,而是去郊區養老。那裡無噪音騷擾,有新鮮空氣。
我感到十分洩氣,他也情緒不佳。他從枕頭邊拿出一盒巧克力,和我一人一塊地吃了。嚼著巧克力,我說:“你搬去郊區後,儘量少見客。”半晌後補充:“你身邊的人好人少,萬事小心。”他顯得很難過,說:“以後你我就離得遠了,見一面不容易啦。”我連忙表示,不過就是多四十幾公里而已,也就是多一小時車程。他擺擺手:“多一小時,許多事情就不一樣了。”我倆欷殻Р灰眩��擔骸熬偷閉饈竊哿┑淖詈笠幻姘桑�乙�炎詈蟮拿鼐鞔��恪N葉閱閽儻摶�髁恕!備卸�夢移鶘砝胱��蛩�罹弦還�K�蛔忠歡俚廝擔骸懊鼐骶褪牽�緩圖�放�慫�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