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裝進去。
玩到黃昏,轉到曹雪芹故居參觀。這裡兩重庭院八九間房,門前有古柏,院後種荷花。我們圍坐在古柏下,唱了會唱的所有流行歌曲。
快天黑時,一個同學含淚對K說:“你再給我們打一次八卦掌吧。”過年過節的班中聚會,壓軸節目定是K的八卦掌表演,他健步如飛、閃展騰挪,令人情緒鼓舞。
K站到空場,撩了幾掌,便垂下手臂,轉向我。他:“實在沒心練拳,你要想比武,可以跟你玩玩。”同學們登時靜了,有女生嘀咕:“他也不會武,還不打壞了?”有人接話茬:“沒考好,別拿同學撒氣。”K轉向說話的人,聲音發虛地說:“你問問他,他會不會?”
我知道,他已在調整氣息。
我:“我會。”
走到空場中,我的聲音也變虛了,說:“非要在同學面前麼?要不咱們換個寬敞的地方。”他眼睛眯成刀鋒般的一線,說:“打你不用多大地方。”我倆的聲音虛得幾不可聞,有的同學以為我倆要以比武給大家留下精彩回憶,便叫起好來,隨後響起一片掌聲。
他一伸手,我立刻伸手。
我倆距離有五十厘米,各靠近了十厘米,就此一動不動。
同學們屏住呼吸,過了幾分鐘,終於有人不耐煩地說:“怎麼回事,這算什麼?”抱怨的聲音多起來,我倆又各進了十厘米。
同學們靜了一會,抱怨聲再起,其中一聲是Q的,她說:“真沒勁。”我倆聽到都身子輕晃,然後我倆緩慢靠近,終於碰到了一起。
但沒有打,而是抱住了彼此。
抱住後,聽見彼此都喘了口長氣。
我倆分開,坐回人圈中。
有同學失望地叫一聲:“完了?”我和K抱歉地笑笑,相互瞟一眼,目光都有懼意。
剛才我倆一亮架勢,雙雙發現對方的程度超出了原有估計,稍有不慎,必是重傷後果。抱在一起時,均有慶幸之感。
同學們很掃興,又唱了幾首歌,等天色黑下,就回去了。從櫻桃溝至城區,大家還要同路。各找了能說話的同學,三兩人一排,分出了前後,浩浩蕩蕩地騎著。
我一人一排。三十分鐘後,Q騎到了我身旁,說:“回城就這一條路麼?想不想試試別的?”我急忙向身前身後望去,不見K的蹤影。
她:“你找什麼?”
我:“……好吧。”
我倆拐上另一條路,遠遠聽到有同學議論:“他倆怎麼那麼走?”這條道的路燈間距很大,人如在海濤中浮沉一般,忽然就陷入黑暗,很久才能露出頭。路上有載重卡車頻繁駛過,十分兇險。
我倆根本顧不上說話,直騎到她家的樓區,仍驚魂未定。她停車,單腿支地,說:“說會兒話吧。”我:“好。”她:“我先說,你準備一輩子研究熱帶魚啦?”說完,唇紅齒白地衝我一笑。
這種色彩搭配震人心魄,我頓時思維混亂。她又笑了一下:“其實,你可以明年再考一次美校,考上了,咱倆又是同學。”說完,她仰頭看路燈,叫道:“哎呀,這裡蚊子這麼多,散了散了。”她胡亂衝我擺擺手,徑直騎入了樓區。
我曾多次在她窗下徘徊。二十分鐘後,我推車又一次到她窗下。
她家居二樓,廚房與廁所的光為黃色,她房間的光為白色,照得淺藍色窗簾十分明澈。
我拾起塊小石子,投在她窗戶上,發出輕微一響。
她開啟了窗戶,聲調輕緩,音質純淨:“你怎麼了?”我凝望著她,只覺得口鼻裡的空氣不再流通,震動不了聲帶,說不出話來。
她在視窗,兩手托腮,問:“你有什麼要告訴我的?”我長吸一口氣,剛要說話,一樓的窗戶裡出現一個老頭,他隔著窗戶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