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為何要跪在祖師牌位前,這下聽天山老人如此講,忙道:“師伯你有什麼事,侄兒一定會替你辦的。”
天山老人肅容道:“砥中,你要知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答應了我,等下可不能反悔的羅!”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道:“前半年我曾到北天山天星溝走了一趟,就在那裡,我撿到一本佛門‘般若真氣’的手籍,要知般若真氣與玄門‘罡氣’向為氣功之最,具有推山裂石之能,較之藏土秘傳的‘密宗大手盈還要厲害。”
“故此我乃將自己關在這祖師停靈處,悉心參習‘般若真氣’。”他倏然一笑道:“豈知我數十年所習之內功,與這佛門內功法門不同,故此就在上月一時不慎導致走火入魔,故而我乃遣座下五個弟子去請你爹來,想將派中之事交由他掌理,唉!豈知我方恢復一部分真力,便遇見東海滅神島的豹尊者……”石砥中見到天山老人說到這裡突地全身一陣顫抖,大叫一聲便仆倒地上。他吃了一驚,扶起天山老人,只見他滿臉蒼白,全身冰冷,卻又出了許多汗,嘴唇不住地顫抖,好似冷得不得了,不由驚嚇地道:“師伯你……”天山老人蠕動了一下嘴唇,艱難地道:“我已將死,你在我死後將我放在左首的棺木裡,從此後你就是第十一代掌門,答應我要替我報仇,找東海滅神島和藏土布達拉宮……”他喘了幾口氣,道:“那支玉戟和般若真氣手籍在鼎爐裡,你要精研藏文……”石砥中一聽天山老人說不出話來了,他喊道:“師伯,掌門一職有我爹在,應該給他……”天山老人點了點頭,便閉上眼睛死去了。一代掌門就此瞑目而逝。
石砥中覺得喉嚨裡卡著一塊石頭似地,他顫動著嘴唇,好半晌方始哭喊道:“師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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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里木河緩緩的流過,兩岸是一片遼闊的綠原,這流水給沙漠帶來了生氣,是這沙漠中最富庶的地區。此時高梁恰好成熟,在蒼茫的雲天下,黃褐的穗粒顆顆飽滿的垂著,更有那長著長鬚的玉米,根根隨著清涼的秋風在晚霞裡搖曳著。
在往喏羌城而去的道路上。一匹矮瘦的馬,疲憊地緩緩行走著,蹄聲也都顯得那麼無力。
但是騎在馬上的石砥中卻精神抖擻,昂首住前,神采飛揚,任由胯下的馬匹馳行著,彷彿他的一切思想都放在欣賞這種秋日的黃昏里美麗的景色中。
這個黃昏是他下天山後第十個黃昏,當那天他自天山祖師埋骨的地室出來後,便發現到寒心秀士留下的記號,那是說及滅神島突然派來大鷹,竟將豹尊者喚回,是以寒心秀士得以脫走。
所以他就依寒心秀士的指示,要趕回居延,雖然寒心秀士沒有把為何不留在天山的理由說出,但他卻仍然命回到居延。
這十天來,他循著塔里木河而下,意欲經玉門關到西安,然後過酒泉到居延,所以他以囊中之款買了一匹賤價出售的老馬,緩緩地行走於塔里木盆地。
他一路勤習天山老人留贈給他的佛門至高絕藝“般若真氣”,因為他曾發誓要到滅神島去,而他首先須練好功夫。
他衣著樸素,毫無起眼之處,沒人知道他那破包囊裡有金戈和玉戟……夜風如水,颯颯的高梁葉響在耳邊,他深吸口氣,心情舒暢地漫吟道:“胡馬,胡馬,遠放燕支山下。跑沙跑雪獨嘶,東望西望路迷。迷路,迷路,邊草無窮日暮。”
他吟完韋應物的“調笑令”後,突地又想到王建作的“調笑令”來,於是他輕閉上眼睛,搖頭晃腦地吟道:“楊柳,楊柳,日暮白沙渡口;船頭江水茫茫,商人少婦斷腸!腸斷,腸斷,鷓鵠夜飛失伴。”
他一邊吟詩,一邊輕拍手掌,眼看已將行到喏羌城,突地自那高陡的牆頭現出一條人影,疾如電閃飛馳而下,朝道旁高過人頭的高梁田裡躍出,剎時只聽沙沙數聲,便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