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瀾不知道丁小野去了哪裡,她讓計程車司機把自己送到餐廳附近的一個KTV,獨自要了個小包間唱了兩個小時的歌,把苦情的、激烈的調子統統唱了個遍,最後在沙發上睡著了。等她醒來,懵懵懂懂地打算回家換件衣服時,周家的人已經領著派出所的民警候在她樓下了。
事後在派出所接受調解時封瀾才知道,周陶然傷得最重的地方就是她用高跟鞋砸的那一下,後腦勺腫了個大包。她那時才心有餘悸,當一個人失去理智的時候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假如丁小野沒有打斷她酣暢淋漓的“復仇”,保不準會捅出更大的簍子。
說到丁小野,沒他的話,也不可能有後來發生的事。封瀾很懷疑是該感激他,還是該埋怨他。她守住了承諾,絕口不提“幫兇”的存在。酒店的攝像鏡頭並沒有拍到太多有用的畫面,整個過程周陶然也是稀裡糊塗的。其實是封瀾的香水味出賣了她,她最喜歡的coco小姐,那味道周陶然再熟悉不過。就算他怎麼也想不通封瀾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行徑,但是思前想後,也只有她具備那個嫌疑。
鬧劇散場,封瀾本想再深刻回憶,痛定思痛,然而睏意來得那麼洶湧。她最後只閃過了一個念頭,再也不要用coco小姐了,接著便掉入了黑甜鄉。
封瀾睡了這幾天來最甜美的一覺,鬧鐘也沒能成功把她喚醒。趕到店裡,果然在自己的車位上看到了她騷包的紅色mini cooper。車是回來了,人呢?她匆匆走進餐廳,沒站穩就四處打量,還沒看到丁小野,卻驚恐地發現她尊敬的母親大人已“恭候”她多時。
莫非曾斐出賣了她?封瀾又驚又疑。前天被搶包的事她已經再三叮囑身邊的人不許向她爸媽走漏風聲,怕的就是老人擔心和數落。要是再加上昨天毆打周陶然的罪狀,她媽媽非血壓爆表不可,以後都別想有安寧之日。
封瀾腦子裡飛快地盤算應對之策,她媽媽已經朝她走了過來。一近前就埋怨:“現在幾點了?你非要搞這個餐廳,媽媽也不說你,但是既然你把它當成一個事業,就得拿出做事業的樣子。做老闆的不以身作則,底下的人都散漫成什麼樣了?”
捱了這頓教誨,封瀾反而放下一顆心。這足以證明母親大人不是為她闖的禍而來。她趕緊賣了個好,笑嘻嘻地說:“您老人家要來,怎麼不讓我去接您?”
“等你起床都什麼時候了。我就是要在你不知道的時候過來,看看你店裡的真實情況。”
封瀾侍候媽媽上座用茶。只需看店裡眾人嚴正以待、戰戰兢兢的模樣,不用多說,她已經想象得到她出現之前媽媽在店裡已經展開過“整風運動”。
這樣的場面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重複一次,具體時間視老人家的心情而定。封瀾的媽媽是事業型女性,退休之前長期在國企裡擔任領導崗位,如今雖賦閒多年,但過去的氣勢和行事方式仍舊未改。只要她大駕光臨,除了例行將財務賬目審閱一遍之外,少不了把上至廚師長,下至服務生、雜工集合起來做一番指示,從作風紀律到意識覺悟,統統不能鬆懈,就差沒在封瀾店裡發展出幾個黨員。
“我一來,門口也沒個像樣的人迎賓。客人結賬離桌,收拾桌子的人慢吞吞的。問店長一些細節,一問三不知。切配工身上有煙味,二廚師傅帽子都沒帶……你叫我怎麼放心得下?”
封瀾虛心接受,諂媚道:“所以媽媽才要經常替我盯著點。”
“那兩個服務員很面生,新來的?”封瀾看向媽媽所指的方向,躲在角落裡擦桌子的是劉康康,背對著她們在幫客人點菜的不正是丁小野?
封瀾心情好了一些,一副小女兒情態地對媽媽低聲說:“是新來的,長得好看嗎?”
丁小野點菜完畢,走向吧檯的方向。封瀾媽媽帶上老花鏡瞧了瞧,“服務員要那麼好看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