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的鼻子難看之極。一見到它,就疑心是白象的鼻子。這鼻子高而長,鼻端略微下垂,並呈紅色,實在敗人興致。臉色蒼白髮青。額骨奇寬,叫人害怕。再加之下半部是個長臉。這樣一搭配,這面孔真是稀奇古怪了。形體也叫人悲哀,身軀單薄,筋骨外露。肩部的骨骼尤為突出,將衣服突起,叫人看了甚覺可憐。
源氏公子想道:“如此細看下去有何必要呢?”然而受好奇心的驅使,便又打量起來。只有頭形和頭髮還算美麗。那頭髮很長,從上面一直掛到席面,竟還有一尺多橫鋪著。而這位小姐身上穿著一件淡紅色的夾社,顏色已褪得差不多了。上面那一件紫色短褂,也十分破舊,近乎黑色。外面卻披著一件黑貂皮祆,發出陣陣衣香,倒也叫人覺得可目。這種服裝在古風中屬上品,然而如今的一個妙齡女子穿上卻過於欠缺時髦,使人覺得有些不倫不類。但如不破此襖,又難以禦寒。源氏公子見她凍得發抖,不禁可憐起她來。
小姐照舊一言不發,源氏公子也不知說什麼為好。然而他似不甘心,總想看看是否能夠打破她一撥的沉默,便想方設法引她開口說話。可小姐一味害羞,始終閉口不言,只用衣袖來掩住嘴。就這姿勢也顯得十分笨拙,叫人覺得彆扭。兩肘高高抬起,那架勢如同司儀官在列隊行走。動作很是僵硬,可臉上又帶著微笑,極不協調。源氏公子見此更覺厭惡,很想就此離去,便對她說道:“我看你孤苦伶什,所以一見你便百般憐愛。你不可將我視作外人,應對我親近些,我這才高興照顧你呢。可你只知一味疏遠於我,叫我好生不快!”便即景吟詩道:
“朝陽臨軒冰指融,緣何地凍終難消?”小姐只顧不停地嗤嗤竊笑,卻不答話。源氏公子愈發興味索然,便走出去了。
來到中門,但見中門很是破敗,幾乎要倒塌了。車子便停於門內。見此蕭條景象,源氏公子心中想道:“以往都是夜裡來夜裡去,雖覺寒酸,但終究隱蔽處尚多。而這青天白日之下,愈發荒涼不堪,叫人不由傷心落淚!青松上的白雪,沉沉欲墜,倒有些生氣,叫人聯想到山鄉風情,獲得些清新之感。那日,在馬頭雨夜品評時所說“蔓草荒煙的蓬門茅舍”,大約便是說此類地方吧!倘若這地方住著個確可憐愛的人兒,定會使人依戀不捨!我那種停倫之情5恐也可在此得到解脫。現在這個人的樣子,卻相去甚遠,真叫人哭笑木得。倘不是我,換了別人,可不會這般耐著性子去照顧這位小姐的。我之所以對她如此顧念,大約是其父常陸親王惦記女兒,陰魂不散,在暗中指使我吧?”
院子裡的橘子樹上堆了厚厚一層雪,源氏公子喚來隨從將雪除去。那松樹彷彿羨慕這橘子樹,翹起一根枝條,於是白雪紛紛飛落,正如“天天白浪飛”的情形。源氏公子見了,又想:“唉,也不能過分,只要有能解風情的普通人作戀人,也就行了。”
此時通車的門尚未開啟,隨從便呼喚管鑰匙的人來開門。一個弱不禁風的老人蟎珊前來,身後跟著一個妙齡女子,不知是他女兒還是孫女。雪光中,只見她衣衫骯髒破舊。看來這女子十分怕冷。因她衣袖間包著一個奇形怪狀的器物,裡面盛著些炭火。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