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糾緊了,甄珠兒俯下身子,趕緊把一瓶葡萄糖水開啟,喂到孩子的口中。夜幕降臨了,餘震不斷,救援工作被迫中斷一會兒。甄珠兒顧不上沿途勞累,一直守護在小學生身邊,像母親一樣不停地跟孩子喂水、壯膽,她怕自己睡過去,就給孩子講古棧道的故事、還輕輕地哼起了兒歌。等待餘震停下來,她和大家一起努力,終於成功地為這位小學生做了手術。
小學生的手術剛剛做完,急救車又轟隆隆開了進來,車上送來了9名被埋了100小時以上重傷員。醫療隊長二話不說,立即組織搶救。她看到甄珠兒眼睛一個勁兒地打盹,知道她一夜未睡,就讓她去躺一會兒,但是,甄珠兒依然頑強地站堅守在崗位上忙這忙那,她與戰友們成功地救治了一個比一個病危的傷員,用自己的心血創造著一個個生命的奇蹟。
最難熬的是下半夜,突然停電了。四周一生漆黑,傷病員們卻依然在痛苦地呻吟著,這時,隊長在甄珠兒的建議下,借來六個手電筒,對急需搶救的4名重傷員繼續實施手術,光線暗,傷口多,一個手術下來,舉手電筒的人胳膊都酸了。等到手電的電池用光了,天也亮了。至此,甄珠兒已經連續兩夜沒有睡覺了。隊長感動地說:“你真不虧是炮團的戰士,太鋼強了!連我都快支撐不住了。”甄珠兒謙虛地說,“這不是在一線救人嗎,如果不是這種特殊情況,平時讓我熬,我也熬不了!”
兩個剛剛對了幾句話,部隊的救護車又開來了。車上有一名來自映秀鎮一個8歲的小女孩兒,經檢查為右上肢開放性骨折。隊長一問小孩,她的媽媽已經在地震中遇難了,爸爸在外打工,還沒有訊息。小女孩看到她們,哭著說:“阿姨,我的手能不能治好?以後我還要寫字呀,你們救救我,我給你背唐詩啊。”接著,便用稚嫩的聲音背起了李白的《靜夜思》。剛剛背誦發一句“床前明月光,”甄珠兒便含著眼淚一把抱起了小女孩兒,一邊給她清洗傷口、一邊包紮、固定;一邊勸慰說:“好孩子,你的手會好的,災難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說著說著,自己的頭一暈,差一點兒倒在地上。
一看甄珠兒累成這個樣子,隊長實在過意不去,立刻命令她休息。兩個男軍醫“強行”將她推到外面帳篷裡,看著她躺下來,才放心地離開。
甄珠兒躺在帳篷裡行軍床上,身子一下子像散了架子,一點兒也動彈不得了。開始,她還看得帳篷通風口外微微的曙光,聽見傷員們時而傳來的呻吟;但是,只過了一瞬間,她的感覺就全然失去了似的,眼前的一切開始消失,那道巍峨聳立的大山,那條懸空在峭壁上的古棧道又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一條羊腸小道穿過樹叢,通上了懸崖,山岩的碎石塊形成了這道天然階梯的踩上去晃晃蕩蕩的臺階;庾虎的手抓住灌木的樹枝,開始引領她向上攀登。他的高大的身軀走在前頭,她緊緊地跟隨其後……
突然,一些碎石稀里嘩啦滾到了她的面前。這是怎麼回事?她正納悶兒,前面的他卻嚇得連忙迴轉身子,緊緊地拉住了她。由於用力過大,他前邊的手抓的樹枝都給扯斷了。要不是她及時扶住他,弄不也他就會摔下山崖去了——
“你輕一點兒呀!”她不知道檢討自己,卻責怪起他來,“幹麼那麼慌張?”
對於她的批評,他只是嘿嘿一笑。
這可不是她團長的風格。平時,這個人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呀,現在,自己這麼冒犯他,他竟這麼泰然!
他們攜手爬上了那處向外突出的一個平臺,像是到了山岩頂上。四下裡,群峰像是一群數不過來的牲畜,擠在一起,隱身在金色的晨霧裡。朝下一看,則酷似棺材一樣,黑咕隆咚,寒氣逼人,表面長滿了青苔的山岩獠牙利齒,像是等待著自己的獵物。
“壞蛋,你帶我來這兒幹嗎?”她氣得大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