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維持著鎮靜。十天了,她已經有十天的光陰讓她來穩定自己,也“面對”事實。可是,這時,她仍然覺得呼吸急促而迫切。“請你告訴我!”她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的。“請你不要隱瞞,這事對我很重要。”
雨雁仍然在沉思,她歪著頭,用手下意識的梳著頭髮。然後,她看雪珂,狐疑的問:
“你不是和他鬧翻了嗎?”
“是。”“那麼,不用去知道任何事了。”她很快的說。“我只告訴你,跟他分手是最明確的決定,他不會放任何女人幸福。跟他在一起,是完全沒有前途也沒有結果的。我就是太瞭解這一點,才能及早抽身。或者,我和你不同,我比較講求實際,你比較喜歡幻想,所以你會這樣難以自拔。”
“你的意思是,他不是森林,不是夜,不是海,不是日出……他是個煙霧迷濛得像神仙幻境的泥淖,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沒有命了。”雨雁又沉思起來了,好像這是個十分、十分、十分難以回答的問題,半晌,她才振作了一下,說:
“不要管他了,好不好?”她聲音裡有祈求的味道。“離開他就對了。”雪珂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雨雁,緩緩的,緩緩的搖頭。她鄭重而嚴肅的說:“你有義務要告訴我,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因為,你嫁給了我的父親。因為,我和他第一次遇到,是在你的婚禮上。第二次遇到,是在這間客廳裡!因為,是你在冥冥中操縱了一切,是你給了我這麼大的影響;讓我掉進這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雨雁震驚了。她震驚得幾乎跳起來,她瞪著雪珂,瞪了好久好久,然後,她用手抵著額,低呼著說:
“老天!你愛慘他了,是不是?”
慘?是的。慘,慘,慘,連三慘。
雪珂不說話。雨雁沉吟良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兩個年輕女人彼此凝視,空氣裡有種沉重的氣氛。越來越沉重,越來越緊張。終於,雨雁看了看手錶,皺著眉,咬著唇又想了一會兒。然後,她站起身來了,安撫的拍拍雪珂的手,她點點頭說:“你坐一下,我進去一會兒馬上來。”
她轉進臥室裡面去了,然後,雪珂注意到客廳的電話有叮叮的聲響,她在臥室裡打電話,她去搬救兵了。雪珂用手支著頤,望著那電話機。搬救兵?她會打給徐遠航,很快的,徐遠航就會回來了!他們會一起敷衍她,勸解她,安撫她,然後把她送回家去。這是一次毫無意義的拜訪,是個很無聊的拜訪……她正想著,雨雁從臥室出來了,她換了件很素雅的純白色洋裝,手裡拿著皮包和一串汽車鑰匙,她簡單而明瞭的說:“雪珂,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雪珂有些狐疑,有些困惑,原來她並沒有去搬救兵,原來她真在幫她忙。一語不發的,雪珂拿起手提包,很快的站起來,跟著她從邊門走向車庫。雨雁有輛很可愛的小紅車,她開啟門,讓雪珂進去,她再坐上駕駛座。
車子在臺北市的街道上駛著,一路上,她們兩個誰也不開口。雨雁似乎在專心開車,專心得心無旁顧。雪珂則努力在抑制自己那賓士的胡思亂想,和內心深處那種近乎痛楚的等待和悸動。她斜倚在車內,背脊僵直,眼光直勾勾的瞪視著車窗外的街道。車子穿出臺北市,駛過圓山大橋,轉向了士林的方向。再一會兒,車子轉進一條小巷,最後,它停在一棟貌不驚人的二層樓房子前面。這房子還是早期大批營造的那種獨幢而毗連的公寓,佔地大約只有三十幾坪,可喜的是還有個小巧的花園。雨雁按了門鈴。
雪珂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