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華衣、補品,搶了來便流水似地往小木屋送。
可與這些東西一同附送的,是日夜守在屋子外的幾個哨兵。所以,我一直沒有找到機會逃走,只能繼續苦悶而平靜地待著。
初夏潮溼的風在空中悄悄鼓湧,象平靜水面下洶湧的暗流,更象我現在的生活,雖然平靜,卻總有暗流在湧動。
我喜歡在黃昏的時候洗頭,洗完了,坐在窗前,用木梳慢慢梳理著頭髮,任山風將烏髮一絲絲吹起,任晚霞將渾身曬得暖洋洋的,再舒服愜意不過。
有人在不急不緩地敲門,聽著就知道是狐狸。我不想回頭,依然看著窗外,淡淡道:“請進。”
門被輕輕推開,狐狸似乎在門口停了一陣,才徐徐向我走來。
他的腳步聲很從容,與那人的腳步聲十分相似。恍恍然中,我以為回到了江府的小樓,我洗完頭髮坐在窗前,那人推開房門,緩步向我走來,他會輕輕地抽走我手中的木梳,然後很溫柔地,一下一下,替我梳著如絲烏髮……
“大嫂。”
我緩慢地放下木梳,沉默了一會,說:“六叔請說。”
狐狸也沉默了一會,才道:“剛收到永嘉府江文略江公子的請帖,他將於五月初八這日,迎娶青陵府羅弘才之女,恭請大嫂和各位當家前去喝一杯喜酒。”
這隻狐狸很狡猾(上)
不知何時,風竟然止了,晚霞也悄然由燦然的金色轉為暗淡的晦色。
木梳在手中摩挲了又摩挲,我終於開口:“派誰去喝喜酒,各位叔叔看著辦吧,我身子不便,自然就不去湊這熱鬧了。”
“這是自然。”狐狸溫和道:“屆時將由我去赴宴,只是我們都是大老爺們,實在是不知道結婚要送何禮物比較合適,都說請大嫂來定奪。”
窗外的松樹上,有一隻小松鼠快速的竄過,竄入樹洞前,它回頭看了一眼,正對上我的目光,它漆黑的眼珠滴溜一轉,然後如閃電般鑽入樹洞。
我摩挲著木梳,慢慢地回過頭來,微笑道:“江羅兩家都是家財萬貫,送再珍貴的珠寶,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還顯得我們俗氣。我曾聽說羅家小姐很喜歡小狗小貓什麼的,她家給她陪嫁不可能送貓貓狗狗。不如,我們就送一隻可愛的小貓或者小狗吧。”
狐狸明顯的愣了一下,才道:“大嫂這個提議不錯,定比金銀珠寶更能討羅家小姐喜歡,我這就去準備。”
我忙道:“這種禮物,事先送過去沒太大意思。六叔最好安排在婚禮當時送到,給新郎和新娘一個小小的驚喜。”
“那是自然,我會親自帶過去,並親手送給江公子。”
木門被輕輕地帶上,我又轉頭望向窗外。
那小松鼠再度探出頭來,嘰嘰叫了幾聲,又縮了回去。
記得剛嫁入江家時,我很想洪安老家的那兩隻貓狗,也不知它們在陳嬸家有沒有吃飽,實在想得受不了,便悄悄到街上買了一隻小狗。
江文略那天很晚才回來,他一踏入房門,我便將小狗往他懷中塞,雀躍地笑:“我今天買的,好不好玩?”
他愣了片刻,然後發出一聲大叫,接著是驚天的噴嚏,一連打了數十個。
我這才得知,他天生對貓啊狗的敏感,一碰著這些有毛的東西便會不停地打噴嚏,真難為他,那天竟沒有將那小狗丟出窗外。
人們都說,打噴嚏是有人在思念自己。
我要讓他在新婚之日,打上幾十個噴嚏。
從此以後,再無思念。
果然,沒有了這些胡思亂想,我可以更集中精神籌劃如何逃走。
要想逃出雞公山,一來要避過小木屋外日夜值守的幾名哨兵,二來要熟悉下山的路,還要想好如何躲過雞爪關哨寨那裡的守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