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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江文略笑了起來,笑之時他仰頭再喝了一杯,喝罷,望向我時,他的眼神裡有種難以言喻的悲哀:“窈娘,他們害得我妻離子散,我難道不應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

我別過頭,心底忽然一酸。

他似是又喝了杯酒,道:“窈娘,我知道你的顧慮,你放心,我不是讓你以沈窈孃的身份去辦這件事。你依然是沈青瑤,你也別讓羅家軍的人認出你來,這樣你們衛家軍將這兩封信公告天下,更不會引人生疑。

“這一步棋,我先將羅家剷除,還你的清白。下一步,我再想法子將你和早早接回”

“不用!”我猛然起身,打斷了他的話。我拿起那兩封信,放入懷中,望向江文略,冷聲道:“江公子,我也想替死去的沈窈娘討回一個公道,還她一個清白的名聲,免得洪安的鄉親還真的以為沈家出了一個不知羞恥的淫婦。但其他的事情,不勞江公子操心!”

我正要轉身,江文略忽提高聲音道:“窈娘,你上次問我,如果將你們接回去,早早要如何面對自己的身世。可你有沒有問過你自己,若是不回去,早早長大以後,你又要如何告訴他,他的生身父親究竟是誰?!”

我腳下微微一個踉蹌,身子僵在門口。他仍在說:“世上沒有永遠的秘密,早早總有一天會知道,窈娘,你難道真的打算一輩子都不告訴他嗎?”

炭盆中的火在噼啪響,我轉過身,江文略正慢慢向我走過來,我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他便停住了腳步。

“窈娘,你放心。”他苦笑一下,輕聲道:“我不是想強行安排你做什麼,以後,有什麼事我都會先和你商量,早早的事情,請你三思。”

他頓了頓,似是艱難地開口:“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錯。”

我驀地擰過頭,邁過門檻,又停住腳步,並不回頭,低聲道:“羅弘才潰敗於小江口,大概會在哪一日?”

江文略沉默片刻,道:“不能確定,屆時我的人,會送信告訴你。”

寒風呼嘯的長街上已空無一人,我急速走著,越走越快,直至進了青瑤軍營房,才在校場的旗杆邊停住腳步。

雪粒已將校場鋪成薄薄的白色,唯在我站的地方因為旗鬥遮住了,泥濘一片。

我還沒來得及整理自己的思緒,燕紅與纓娘已抱著幾床被子從營房外跑進來,我忙迎了上去,所幸被子都用蓑衣遮住了,未曾溼著。

我收拾心思,將幾床被子分給睡在每個營房門邊的少年,再看了一番,才帶著燕紅纓娘回府。

將馬韁丟給看門的守衛,我蹬了蹬靴子上的雪,提腳邁過將軍府大門的門檻。剛邁過右腳,心頭忽然一跳,急速向右偏頭。

昏暗的迴廊上,一個黑幽幽的身影負著手,不緊不慢地走過來,聲音也象從黑暗中滲出來一樣:“這麼晚,大嫂去哪了?”

我心裡一慌,聲音聽在自己耳中都覺得有幾分不自然:“六叔也還沒歇下啊?我見下雪了,去營房看了看,怕小子們凍著。”

“哦,難怪找不著大嫂。”狐狸在距大門數步處停下,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但總覺得他的聲音有點怪:“我正要找大嫂商議一點事情。”

我解下蓑衣,交給燕紅,命她們退下,轉向狐狸道:“這麼晚,肯定是要緊的事,那就去六叔那兒談吧。”

入了西廳,我不由縮了一下,道:“六叔,你這裡這麼冷,怎麼也不生盆火?”

狐狸卻不進來,靠著門框,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不用。”

我在椅中坐下,見他還不進來,訝道:“六叔不是說有要緊事和我商議嗎?站在外面做什麼?”

狐狸嘴角扯了扯,進得門來,卻不關門,反而將門拉開了些,又走到窗前,將窗戶全部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