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說。
「是,」日朗給他接上去,「你幾時到上帝處去領取你的冠冕呢?」
岑介仁微笑,「你又來掃興了,日朗。」但這次他並不生氣。
日朗拍拍他的肩膀,「大家都該休息了。」
岑介仁終於打道回府。
日朗搖搖頭熄了燈。
一個人出人頭地是因為他不甘平凡,而不是要做給任何人看。
這些觀眾算是老幾?不過是一群愛看熱鬧的人,何必去滿足他們。
做得更好是因為想提高生活素質,不為其他。
岑介仁顯然不認為這是上進的原動力,他喜愛觀眾,他離不了燈光舞臺;不過,他自有他的樂趣。
他怕日朗教他孤芳自賞,日朗怕他拉她上臺表演,兩人實在走不到一起。
日朗睡著了。
半夜被鄰舍嬰兒啼哭聲吵醒,迷迷糊糊,只慶幸自己沒有家庭。
天還是亮了。
學子時代,老是在天蒙亮時趁交通不那麼擁擠的時候出門,就是這種天蒼蒼地茫茫的感覺。
日朗一直寂寞。
她忽然軟弱起來,撥電話給母親。
姚女士很快來聽,顯然已經起床。
日朗清清喉嚨,「我在想,也許我們該一起吃頓飯。」
誰知她母親問:「你是誰?」
她沒聽出女兒的聲音。
「我是日朗。」
「呵,你,」她意外了,「有什麼事?」
「沒事,只是聚一聚。」
可是她們從來沒有這種習慣,姚女士在那頭僵了好一會兒,然後勉強地說:「你訂好日期地點之後通知我吧。」
「好,讓我想一想什麼時候有空再聯絡。」
電話結束通話了,又一次失敗。
這一道鴻溝不知何日才能跨過去。
日朗聽過許多朋友說,母親年紀大了之後,母女終於諒解,開始有說有笑,對焦日朗來說,這是奢望。
立軒一次勸:「你原諒她吧!」
「立軒你不明白,」日朗馬上說,「我原諒她?她認為錯全在我,她還不準備原諒我呢。」
立軒愕然,「你有什麼錯?」
日朗已經不願意再討論下去。
不如講一下什麼地方的巧克力蛋糕特別香,何種牌子的牛仔褲真是服服貼貼。還有,誰的確優秀,三十多歲就在官府裡升到那個席位。
閒談最好是說說不相干之事,不傷脾胃。
傳真機上有個短短便條。
「日朗,報紙已收到,謝謝,請注意有時小說與雜文並非在同一大頁上,盼勿寄漏,英傑。」
日朗啞然失笑,真是個報迷,到了這種地步,堪稱報痴。
生活有寄託是件好事。
她梳洗完畢上班去。
回到寫字樓,只見機電部同事與秘書圍著她的辦公桌正在擾攘。
「什麼事?」
「焦小姐,傳真機正在接收,忽然卡住,接著冒煙,我忙喚人上來修理,看樣子是報銷了。」
日朗不經意地說:「什麼牌子這麼簡陋?退回去要求賠款。」
「焦小姐,我恐怕得整架抬走。」
「批准。」
可是日朗眼尖,看見傳真機吞吐部位卡著半頁紙。
「把這頁紙取出來給我。」
修理人員幾經掙扎,才把半截紙拉出來。
紙已經烘得焦黃,日朗只看到一行字:「晚霞,別來無恙乎。」第五章日朗驀然抬起頭。
我的天,她想,只有一個人會那樣稱呼她。
那是來自天秤座的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