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師動眾麻煩穆家人。
他們唯一一次到北京求醫是因為她媽媽心臟的問題,父母一輩子感情極好,父親再硬氣也要給妻子最好的治療。
那時穆皖南安排好了一切,態度是中規中矩,不冷淡也不熱絡。
樂言就是那時候感覺到了他對他們這段婚姻,還有她的家人真正的看法。
母親暫時康復的喜悅沖淡了很多東西,然而父親去世之後直到如今的這段時間,她再仔細想一想就會覺得很難過。
父母親從沒有說過什麼,但她覺得很對不起他們。
因為她的委屈。
因為她的不快樂。
穆皖南卻是感覺到一種赤果果的狼狽,“你覺得我虧待了你的家人,還是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
“沒有,你做得夠好了,真的。”只不過並非發自真心。
其實這麼多年了,他也很委屈。
她覺得諷刺,瞧他們這段婚姻,正如張愛玲所說的那樣,是一襲爬滿了蝨子的華裳。
穆皖南仰起頭深深吸氣,攔住她道:“那我們的事呢?你打算怎麼跟你媽媽交代,照實說的話會很突然,她心臟不好,你不怕她會承受不了這個刺激?”
她沒說話,這個她確實還沒想好該怎麼辦。對於父母那種恩愛了一輩子的知識分子來說,唯一的獨生女離婚大概是無法理解和接受的事,何況對方還是老友最出眾的兒子。
她原是想慢慢跟媽媽做工作,或者讓她發現點端倪,有了心理準備再丟擲這個事實。
可現在媽媽心臟不好了,到北京來治病萬一發現他們離婚的事,會不會病情更加惡化?
穆皖南似乎等的就是她這樣的反應,他清了清嗓子道:“其實可以先不讓她知道,先治好病要緊。她在北京的這段日子,我們在她面前就跟以前一樣,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
樂言聽明白他的意思,簡直都不敢相信這是他提出來的方案。
“你為什麼肯幫忙?”她疑惑不解,“你還不明白嗎?現在你沒必要這樣了。”
如果是迫於家裡的壓力,她可以安排母親過來的時候不驚動他家裡的人。
“你不是覺得我以前做得不好麼?我不想在長輩那裡留下不好的印象。反正就是配合你演場戲,該安排的我會去安排,該出現的時候出現一下,我也沒什麼損失。”
樂言一點也不喜歡他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雖然知道就權宜之計來說,這可能是最佳方案,但還是拒絕了:“不用麻煩,我自己會處理。”
難得主動提出幫忙,她居然不領情?穆皖南硬生生將她拉回來,有些話就這麼衝出了口:“就當是報酬,換你前不久跟我睡的那一回。”
樂言的臉色真的非常難看,由紅轉白,最後在月光下看來是青白得沒有一點顏色。
他也意識到這樣的話好像又傷到她了,心也揪得難受,明明是想拉近跟她的距離的,怎麼反而漸行漸遠了?
他沒給她拒絕的餘地,很快聯絡好了心血管方面的專家和病房,親自打了一通電話給周頌真,請她務必到北京來治病。
周頌真接到他的電話還挺意外的,而他的懇切讓她想起很多年前初見時那個溫和持重的少年郎。
母親很快決定到北京來治療,樂言既感到欣慰又有些出乎意料。
去機場接人的時候穆皖南也去了,依然是那種不苟言笑的嚴肅模樣,可隱約還是跟以前有點不一樣。尤其他還是很自然地管周頌真叫媽媽,樂言看向他,他眨了眨眼看回去。
人先安頓下來再談治病的事,思思不在家裡,周頌真看不到外孫女略有些失落,本來打算住旁邊的酒店就好,穆皖南卻道:“家裡地方大,您住過來有個照應我們也放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