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有逃跑,仍舊小心翼翼的撬開了李慕斯緊閉的牙關,將他的觸手尖兒鑽進李慕斯的嘴裡。觸手上最小的那個吸盤用力一吸,李慕斯腹中殘餘的潭水就被吸了出來。
居然還有一條小魚?保羅訝異又愧疚的扭了扭身體,悄悄的將那條魚用一直觸手藏了起來。
從部落向這邊不斷奔近的獸人們已經認出了保羅墮落者的身份,齊齊一聲怒吼,雙眼發紅的扯掉腰間的獸皮裙化作了各種各樣的獸型。
皮裙與“大鳥”齊飛之間,保羅受驚的顫抖著,哧溜一聲收回觸手蠕動著巨大的身體向水潭逃去。
可他實在太大了,太重了,還沒來得及沉入水底,摩耶已經拖著受傷的身體向他撲了過來,利齒深深的嵌進他的一條觸手裡。
嗚哩嗚哩——
保羅發出怪異的慘叫,巨大又難看的身體不住的抽搐。
撲通!
一頭全身披甲、長吻長尾的水生獸人已經抓住機會躍進了水中,粗壯的四肢就像船槳一樣迅速的划水,破浪一般向激斗的保羅和摩耶衝來。
保羅嗚哩嗚哩的又慘叫兩聲,只能再一次掙斷了一條觸手狼狽不堪的向深水潛去。
這已經是這一路的逃亡中,他失去的第四條觸手了——保羅一邊逃一邊難過的想。萬一以後化成人形也缺胳膊少腿怎麼辦呢?難過之間,保羅又偷偷的充滿了期待。
在潛下水的最後一刻,他偷偷的看了一眼還沒有清醒過來的雌性,在心裡小聲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李慕斯昏迷了整整一天才醒過來,洛爾揮舞著手臂烏拉烏拉的向她描述那天的戰況,簡直就像她是被人從怪獸的牙齒縫裡摳出來的。
這是李慕斯第一次聽到了墮落者的說法,她看到洛爾一臉害怕和厭惡的描述這個特殊的群體,彷彿他們根本不是他的同類。李慕斯偽裝出一臉淡定的同時,忽然對這個群體產生了深深的同情——那種徘徊於人與獸的邊緣的痛苦,那種被自己曾經的同伴、親人厭惡和追殺的痛苦,只是想想,她就覺得自己會脆弱的失去活著的勇氣。
李慕斯第一次覺得穿到異世的自己其實是幸運的,至少她還安全的活著,被這些陌生人接受並且喜愛著——他們甚至願意為了她屠戮曾經的同類。換成這樣想想,就會有巨大的幸福感和愧疚感取代原先的同情以及悲觀。
或許是突然穿越到陌生世界的恐懼,或許是受了驚嚇,李慕斯生了一場大病,燒得渾身發燙,腦袋昏沉,做夢一樣只知道不停的尖叫和哭泣,像是要把積攢起來的所有情緒都發洩出來。
恍惚中,有人擁抱她,滾燙堅硬的身體讓她哭鬧得更厲害。她彷彿記得自己有動嘴去咬,最終卻只落得個牙酸腮幫子疼的下場,就像小時候一樣委屈的哭鬧起來。
最後,有冰涼的身體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靠了近她,溼漉漉涼冰冰的東西舔遍了她燒得發燙的全身,她才稍微好受一些,啜泣著抱著那團冰涼沉入了夢境。
睡夢的最後一刻,耳邊彷彿聽到了嘩啦嘩啦的雨聲。
雨季到了。
這塊大陸上的雨季是充滿生命力的,但也是危險的。
一開始會有幾天斷斷續續的降雨,然後,大雨就會像捅破了天一樣瘋狂的傾瀉下來,持續整整一個季節。這之後,整個大陸的地形都會發生意想不到的改變。
平原被淹沒,森林被淹沒,河水改道,沖毀部落和獵物的巢穴。不少部落被迫遷移之後,甚至可能下一個季節回來就再也找不到原址了。但同時,雨季也是繁殖的季節。
這塊大陸上的雌性繁殖率並不高,但雨季的時候,一種名為胎果的拇指大小的紅色果實卻能極大的改善這種狀況。
胎果生長在小片小片類似於浮萍的葉子上,喜歡活水,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