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盯著江慈,見她微微嘟起的紅唇如玫瑰花般嬌豔,一串串詞語從那裡迸出,越說越是離譜,嘴角玩味笑意更濃。
他索性靠上椅背,待江慈換氣的時候猛然俯身向前,雙手撐到江慈的面前,眼中似盈滿笑意,又似有針芒閃動,盯著江慈。
江慈正是換氣之時,不由嚇得噎了一下,氣息不順,劇烈咳嗽起來。
裴琰揶揄道:“看來江姑娘傷勢還真是沒好,得再療養一段時日才行。江姑娘還是安心在我這相府住下吧,反正我家大業大,也不缺姑娘這一份用度。”
江慈咳得滿面通紅,狠狠地瞪向他。他呵呵笑著站起來,行到門口,微微轉身:“大閘蟹和菊酒均為傷身之物,為姑娘傷勢著想,我還是過幾天再讓人送過來吧。”說著從容轉身,負手而去。
江慈瞪著他遠去的挺拔身影,咳嗽漸止,吐了吐舌頭,又忍不住做了個鬼臉,轉瞬又笑了起來。
裴琰步出院門,安華悄無聲息地走近,默然行了一禮。
裴琰停住腳步,回頭望了望,道:“輕身功夫,也瞧不出是何門派嗎?”
“是。”安華低頭道:“奴婢故意引她追趕,但瞧她身法,不象奴婢所知的任何門派的身法。”
“日常說話,就沒有一絲破綻,找不到一點線索?”
“是,相爺。她只說是住在荒山野嶺,師父去世後便下山遊歷,師父的姓名她也不知,只知叫師父。再問她住在哪裡,她說她也不知,下山後走了數百里才到的南安府。她句句話都似語出天真,毫不作假,但偏讓人找不到一點入手的地方。”
裴琰想了想,冷笑道:“她小小年紀,心機如此之深,倒真是不簡單。敢玩到我頭上的人,這世上也少有。我倒要看看,她想玩什麼,想怎樣玩。”
安華頭垂得更低,不敢出聲。
裴琰再想了想,道:“她既如此心機,你也不用再套她底細。讓院子外的人變明為暗,該怎麼做,你清楚吧?”
“是,相爺。”安華行了一禮,退入黑暗之中。
涼風徐來,裴琰覺先前在靜王府中喝的菊酒酒勁上湧,面上有些發熱,覺得此時去蝶園給母親請安不太妥當,想找個涼快地方散散酒意,思忖片刻,往西園子方向行去。
此時一彎殘月如鉤,斜掛在如墨天空。裴琰將衣口略略拉松,任冰涼的夜風拂去些許酒意,邁入西園。
見崔亮側依於竹椅之中,翹著二郎腿,一盤水煮花生擺於椅前,正左手握著酒壺,右手將花生剝開彈入口中。裴琰笑道:“子明好興致!”
崔亮斜睨了他一眼,也不起身,右手將身側一把竹椅向前一推,裴琰足尖在地上一點,身形盤旋,人似斂翅飛鷹,輕巧地落在椅中,右手一伸,正好接住崔亮拋來的酒壺。
他望著手中酒壺,苦笑一聲:“我可是剛飲了數壺菊酒回來的,子明這雕酒,只怕我承受不起了。”
崔亮也不說話,將身前碟子一撥,裴琰右手將酒壺擲回給他,再一抄,將碟子穩當抄於掌心,捻了幾粒花生,邊剝花生邊道:“聽裴陽說,這段時間,為救那丫頭,辛苦子明瞭。”
崔亮揚了揚下巴,正好張口接住右手丟擲來的花生,邊嚼邊含混道:“相爺說這話,可是嫌我在這西園住久了?”
裴琰知他脾性,也不著惱,微微一笑,放鬆身軀,靠上椅背,望上天際疏朗的星月,剝了一粒花生入口中,道:“不瞞子明,我還只有到你這西園子來,才感覺自己不是那個左相,不是什麼劍鼎侯。若是連你也走了,我這相爺,可做得越發無趣。子明還是來幫我吧,也讓我能喘口氣。”
崔亮笑了一笑,面容平靜,心中卻湧上些許嘲諷之意。
相處兩年,崔亮對眼前這位左相知之甚深。此人絕頂聰明,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