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咱不跟他們折騰了。待遠行安了家,為夫再補給你。”
“……嗯。”
“走了。”
雅予站起身,努力將這一身行頭撐了起來,隨在他身邊,一同往正院去……
………
大風天氣後,新綠如天上飄散下的雲朵,一片一片地鋪向遠處,春意盎然。草場要養且新草不宜牛羊易生病,遂此刻草原上到處瘋跑的都是憋悶了一冬的孩子和半大小子們,摔跤、賽馬、追逐嬉鬧,倒也成了一道景緻。
景同一早就被帶了出去,這大半晌了也不見回來。雅予一個人坐在桌前磨出滿滿一硯墨,空對著一張紙發呆。日子真慢,一刻一刻地熬,白天除了教景同尚能分分神,捻起繡針來心就一陣煩;夜裡,有他的時候捨不得睡,沒他的時候睡不著……
那日應著他的話,她一身夫人的行頭亮相在眾人前,那些驚訝的目光他跟沒瞧見似的、坦然受之,她卻像是渾身紮了小刺、手足無措。好在這一家子都是廟堂之上的人,風浪裡來去早就寵辱不驚,很快就都復了常態,並未再予她半份不自在。只是,許是因著當時正當著貴客的面,他們怎麼說也算得自家人,無需多禮;也或者人們覺得既然老六拿這當成既定之事,若再做出初見新人夫婦的景象倒折了他意思,遂都極是涵養地配合了這一出,並未一一見禮。
當時雅予鬆了口氣,安穩地隨在他身後,誰知過後才品出這其中的尷尬。中原的新婦是要給婆家人敬茶後方可叔叔伯伯地改口,草原上的禮節她雖不甚精通,卻也知道新婚成禮上是有“認大小”這一關鍵禮數的。如今只改了一身行頭,待再見了這些曾經的熟人,雅予竟是不知該如何稱謂。賽罕笑她太死板,說都是至親,開口叫誰還會不應你不成?可沒有那堂堂正正改口的禮節,她總覺得名不正言不順,就是張不開嘴。那日蒙克一家離開之前去送行,倒當真是個機會。趁著他夫人與她握手說話,雅予終是鼓足了勇氣叫了聲“二嫂”,可回頭一瞧見蒙克臉上那道疤,“二哥”兩個字便又咽了回去,心虛地低了頭。
原本一心指望搬出去,兩人過成一家,旁人也就說不得什麼了,誰知卻被烏恩卜脫攔了下來。只說現下老六將將脫了牢災,一身無官無職,不能就在中城建府;若往大營去設帳,也有個規制大小之說,遂不如先在他府裡只當親眷暫住。看賽罕點頭應下,雅予當真洩了氣。
還是這一個小院,一間閨房,為了避免人前尷尬,她幾是足不出戶。娜仁託婭將原先為他們成親預備的衣裳都給她送了過來,可那豔麗的顏色雅予穿了幾日便覺得有些扎眼。遂如今依舊是舊衣舊衫,除了眉心那枚小石頭,與從前再沒了不同……
“這是想誰呢?痴成這樣!”
清亮的語聲從頭頂傳來,未見來人雅予腮上已是被掐了一記,趕緊回神起身,“四嫂來了。”
“聽聽這扭捏的,還不如人家那沒名份的叫得勢氣呢。”
雅予不自在地笑笑,讓著娜沁兒落座,斟了茶。
娜沁兒瞥了一眼桌上的東西,接過茶抿了一口,“這麼好的天,老六也沒帶你出去?”
“我懶得動。” 他倒沒嫌她憋悶,只說若是想,就讓阿木爾帶她往大營那頭去逛逛。
“你可當真是懶。”娜沁兒擱下茶盅,笑看著她,“懶得都不想要你男人了。”
雅予被她逗得挑挑眉,抿嘴兒笑,“誰說不要了?已經是我的了。” 這位公主向來是個口無遮攔的主兒,被她打趣得多了,雅予這張薄皮兒也修煉了出來,偶爾也和著說一兩句。
雅予的話半真半假的,不比往常,娜沁兒聽著輕輕點了下頭,面上的笑依舊,只這意思卻斟酌了一下,“早先就瞧出老六是真心疼你,斷不會委屈了你,卻也是沒想到這廝能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