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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的咱三大爺基本上是一個叫化子形象了,後半程的路咱三大爺其實是要著飯走過來的。當時,咱三大爺和叫化子換衣服時忘了把上衣口袋裡的錢拿出來,而咱三大爺又不捨得從麻袋裡拿錢出來花,這樣咱三大爺便趕著驢馱著錢一路要飯。在一段時間裡他成了世界上最富有的叫化子。在這個過程中咱三大爺越來越瘦,驢卻越來越肥。因為一路上有的是青草和莊稼。在快到賈寨的時候,咱三大爺的路越來越熟,為了不暴露目標,他採取了晝伏夜行的方式,也不走大路了,專走野地。

終於,在一個有月光的夜裡,咱三大爺走進了賈寨人的紅薯地。咱三大爺在紅薯地還扒了人家的紅薯,咱三大爺自己吃了一個,給驢也餵了一個。當咱三大爺啃著生紅薯,嚐到家鄉的味道時,咱三大爺流下了眼淚。咱三大爺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咱三大爺百感交集,一步踏上了賈寨村頭的那條南北大道。在那條南北大道上咱三大爺愣住了。在月光下咱三大爺無法認清賈寨了。賈寨倒在一片廢墟中。

咱三大爺望著眼前的景象都懷疑自己走錯路了。賈寨怎麼變成了這樣。月光下的賈寨像一張褪了色的舊照片陳舊得一塌糊塗,像古代一座城堡的廢墟,平靜而又荒誕。

咱三大爺一眼望去首先沒找到那座炮樓。如果在往常一上南北大道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巍峨的炮樓。那炮樓已經成了賈寨的標誌性建築。鬼子投降後,張寨要拆炮樓,賈寨不讓。賈寨人沒法說內情,你總不能說,這炮樓是克老橋的吧。賈寨只告訴張寨,炮樓是兩個村修的,你張寨不能單獨拆,這樣張寨就沒法拆了。後來張寨人也覺得炮樓不拆是對的,炮樓沒拆成了賈寨人和張寨人一起團結抗戰的標誌。

咱三大爺走近了發現炮樓已經成了一片瓦礫。咱三大爺站在南北大道上望著村子,賈寨和張寨的寨牆都倒塌了,沒塌的地方也像老太婆的門牙,關不住門也合不住了風。咱三大爺沒敢進村,他來到了老橋頭。那橋也不是橋了,成了水壩。上游的水滿滿的,下游的水如涓涓細流。在上游有一個碗口粗的東西黑黢黢地指向西方,咱三大爺爬上去摸了摸,原來是個炮筒子。炮筒子插在水壩內,咱三大爺用手搬了搬,紋絲不動。

這一切都是一個戰役留下的。這個戰役叫“雙寨戰役”。雙寨戰役以賈寨和張寨為中心,方圓有十幾個村子。在賈寨和張寨各有一個團的國軍防守。國軍利用賈寨的寨牆、寨溝,包括鬼子留下的炮樓和解放軍對抗。所以包括炮樓、寨牆在內的建築都被大炮轟平了。雙寨戰役最後以解放軍的最後勝利而結束。那橋是國軍最後一次突圍時被坦克壓塌的。咱三大爺看到的炮筒子就是坦克的炮塔。

雖然寨牆沒有了,所幸的是房屋損失不算太大。一是解放軍的炮彈的確長了眼睛,還有就是當寨牆被突破後,村內的國軍並沒有藉助民房繼續抵抗,開始突圍了。結果國軍大部分都被消滅在村外,退回村的都投降了。戰鬥結束後,村裡人回到了賈寨。咱二大爺和姚抗戰帶領大家幫助解放軍打掃了戰場,還組織了戰後重建。毀的民房都修好了,可是那寨牆和橋都沒有修復。已經解放了,還要寨牆幹什麼,不修也罷。最重要的是鎮壓地主,土改分地,然後是支前。

咱三大爺當然不知道家鄉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當他回到家時,他連咱三大娘的說話都有些聽不懂了,滿嘴的新鮮詞。咱三大娘當時正在納鞋底,在那深沉的夜晚,鳳英和一群孩子都睡了。咱三大娘守著孤燈納著鞋底。燈靜靜地燃著,火苗嫋嫋的,溫柔、雅緻。咱三大娘依在燈邊,手中針線飄飄逸逸的,很安然,就像一幅永不褪色的油畫。

咱三大娘在那燈下做活,時間久了,燈邊便不知不覺開出一朵小花……突然間,“嘣啪”一聲,燈花爆裂,紅蕊飛濺,活潑潑劃出一道弧光。那光彩落進咱三大娘的懷裡,就像硃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