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於大人!”於翼剛登上定陽城北城樓,一個身形頎長,面容俊朗,年約四旬中的年人便向他見禮道。雖然此人身板有些單薄,看上去有些文弱,但一身沉重的鎖子甲卻讓他平添了一分肅殺的氣息,尤其是雙目中睿智與果決的目光讓人不敢小覷。
“楊公快快免禮。”於翼連忙還禮。
中年人名叫王誼,乃是北周春官內史(教育部秘書長),楊國公。王誼出身富貴之家,不僅包攬群書,更是弓馬嫻熟,可以說是文武雙全。宇文邕攻克南汾州,率軍一路北上時,特意留他鎮守定陽城,負責統籌全域性,保障後勤補給。
王誼起身,揮手讓附近計程車卒退出十餘步遠這才靠近於翼幾步,面色凝重,壓低聲音問道:“大人,皇上如今情況如何?”
於翼雙目微微一眯,雙目如電,緊緊地注視著王誼,待看見後者眼中盡是擔憂,全無半點叵測居心這才開口道:“皇上已經醒來,雖然身子還有虛弱,不過卻好了許多,相信將養幾日便可痊癒。”頓了頓,於翼低嘆一聲道:“其實皇上主要是心病啊!”
王誼挑了挑,雖然從於翼沉重疲憊的面色看,事情似乎不像他所說那般,但王誼卻聰明地沒有再追問下去。宇文邕生病的事情已經影響了軍心,若是情況再惡劣一分,王誼也不知定陽城會出現什麼亂子。
“是啊,希望皇上早些康復。”王誼感嘆了一聲,接著眉頭一皺,有些擔憂地道:“大人,兩日過去,韋大人和梁大人依舊沒有一絲音訊傳來,恐怕已經凶多吉少。”
於翼渾身一震,臉上的皺紋又深了一分,佈滿血絲的眼中滿是濃的化不開的憂愁,原本挺拔的脊樑愈發傴僂。
這月餘時光,於翼可謂嚐盡了失敗的滋味,而且偏偏都是敗在少年手中,這讓他感覺分外苦悶,時常有歲月蹉跎,廉頗老矣的感嘆。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儘量派人去找,我相信以兩位大人的智謀武功一定可以逃脫此劫。”於翼採用強調的語氣,似是為了加強王誼的信心,更是堅定自己的信心。
說著,於翼將目光落向城外。一場大雪,使得天地間銀裝素裹,定陽城外真正變作一片廣袤雪原,與陰霾的天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因為積雪的緣故,天地間甚是明亮,但於翼的內心卻是昏暗一片,看不見一絲曙光。
韋孝寬、梁士彥很可能已經罹難,宇文邕重傷不起,時刻都有性命之憂,城中雖有五萬兵馬,但於翼卻沒有絲毫取勝信心。定陽城遠不及平陽城來得堅固高大,並不適合固守,更何況城中士卒並無多少戰意。
“於大人,您看,那是什麼?”就在於翼怔怔出神時,王誼卻突然驚呼起來。
於翼醒神,忙循著王誼指示的方向看去,便見天地一線處突然出現了一片黑影,而且那黑影正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定陽城接近著。
於翼一個箭步衝到城邊,雙手按著箭垛,瞪大了雙眼向遠處看去。隆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於翼豁然色變,他終於分辨出那是騎兵,齊國的騎兵,紅色的徵袍如血一般,在白雪的映襯下顯得是那般醒目。
“敵襲,戒備——”
城頭上值守的周軍頓時炸開了鍋一般,士卒的驚呼聲,將領的喝罵聲,嘈雜凌亂的腳步聲此起彼伏,場面顯得有些混亂。雖然城中周軍士氣有些低迷,但反應卻不慢,在於翼的呼喝聲中,所有人都立即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嚴陣以待齊軍的到來。
北方的騎兵也愈發清晰起來。望著那迎風招展,高高飄揚的戰旗上那一個碩大的,鐵畫銀鉤,蒼勁有力的“高”字,於翼的臉色愈發冷峻,雙唇抿得緊緊,眼中殺機大盛。
高興。
雖然只能看出為首一人穿著白衣,看不清他的面貌,但於翼卻知道那一定是齊國車騎將軍,北平郡公高興。就是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