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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起一座廟,

上半夜想你喲,

我闔喲闔不上個眼,

下半夜想你喲,

我翻喲翻不過個身

…………

老關似乎就會唱這麼一首歌,只要一有空閒便不厭其煩地唱,調門也是七歪八拐的,一回和一回都不一樣。郭明達心裡煩躁,忍不住地問:“咱都成這個熊樣了,您還有心思唱歌呀?”

“嗨!楞娃,咱這條命是爹媽給的,只要咱活著,那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老關把菜刀在墊腳石上嚓嚓地來回地磨。

“這樣活著跟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咦!話可不敢這麼說。死,其實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了,人不就活得是一口氣嘛。你沒聽人說麼,好死不如賴活著,不管再苦再難,只要你活著,你就是響噹噹的好漢。”

郭明達搖搖頭,一瓢一瓢地往鍋裡添水。儘管老頭的那套活命哲學,讓人匪夷所思。但他身上似乎有一個磁場,總是深深吸引著郭明達。

沒過多少日子,郭明達便與這些接受改造的人熟稔起來。別看這些人相貌平平,但個個都非等閒之輩,他們大多是當兵出身,當年跟著王震將軍從南泥灣一直打到了新疆,屬於締造共和國的一代功臣。而在*中,他們卻以種種罪名,被關進了這個牛棚。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三章(2)

原先在食堂打雜的是一個小學校長,因長得又高又瘦,人們都叫他木叉。解放前,他是地下黨的聯絡員,在敵人的嚴刑拷打面前,他都不曾屈服變節,就是這樣一個硬漢,卻讓紅衛兵們以“誘姦學生”為由關了幹校。其實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他沒讓紅衛兵們在校園裡亂貼標語。一生清清白白,卻以這樣一個罪名受辱,木叉受不了,在一個月高風黑的夜晚,他楞是把看門的耳朵咬下一塊,砸開大門跑出了大院,誰也不知他去了哪裡。郭明達睡的那張柳條編的床,就是木叉留下來的。

每天舀滿兩桶水後,郭明達就會呆呆地坐在河邊的鵝卵石上,將幹饃揉成渣一點一點地投進水裡,魚秧子黑壓壓地從四處擁過來爭搶,更有耀武揚威者,噌地一下躍出水面,又一頭扎進水裡。每到這個時候,郭明達心頭就別有一番酸楚滋味,人哪,來到這人世間,除了受苦就是遭罪,倒還不如水中的魚兒活得自在。於是,思念又牽著他又回到了霍牧,在藍藍的天空下,青山綠水延綿不絕,他騎著青馬不停地跑,一直跑向天邊……

時光荏苒,轉眼就到了秋天,秋老虎越發毒辣起來。人們全去打草了,院子裡只有幾隻母雞咯咯地四處覓食。郭明達把開水舀進鐵桶,便去地頭送水。

草地上散發著苜蓿草的濃香,人們手把彎刀一樣的釤鐮,一個跟在一個後頭,上肢往後擺到最大限度,雙臂把釤鐮的刀頭貼著地面伸出去,再往回用力一勾,齊腰深的苜蓿就齊唰唰地匍匐在地了。他們動作整齊化一,就像是精心演練過一樣。

郭明達看得出神,連肩上的擔子都忘了放下。當人們到了地頭,紛紛扛著釤鐮往回走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大聲吆喝起來:“喝水了,大家來喝水吧。”

這時候,劉仲祥騎著一匹栗色大馬,從草地的西面翩翩而來,他的背頭依舊油光可鑑,手中的鞭杆隨意敲打著靴腰嘭嘭作響,儼然一副莊園主的派頭。

忽然,草叢裡撲啦啦的飛出幾隻鳥,胯下的馬受了驚嚇,往旁邊猛地一閃,毫無防備的劉仲祥,連吭都沒來得及吭一聲就被掀翻下來,而他的一隻腳卻牢牢地套在了馬鐙裡,整個人倒掛在馬背一側。驚馬狂奔亂跳,那海碗大的蹄子在劉仲祥眼前上下翻飛。

人們紛紛四處散開,拿著手裡的傢伙前堵後攔。可沒有一個人敢靠到驚馬身邊,而只是延緩一下驚馬狂奔的速度而已。

看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