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一名王府暗衛匆匆而來, 朝李緒抱拳道,「稟殿下, 正妃逃走了!」
李緒敲著骨扇的手一頓,眼中的笑意冷了些許, 像是淬毒的刀刃。
暗衛喉結飛速滾動,硬著頭皮緊聲道:「有人看見,歸府落轎時, 側妃曾與王妃低語了幾句……然後,王妃就不見了,屬下已命人暗中封鎖了府門,正在追擊。」
李緒徐徐道:「憑小姜一人之力,救不了一個大活人。去查府裡有無內應,若追不回那女人,便用你們的血祭旗。」
暗衛不敢耽擱,領命退下。
李緒望向身旁佇立的武將,吩咐道:「計劃照舊。」
牆上戰旗揮動,士兵便有序四散開,裝作巡邏侍衛朝各殿隱去。李緒收攏骨扇,想了想,轉身大步下了宮樓。
慈恩寺殿中,木魚聲聲,遠處僧侶的誦經聲宛若天籟,滌盪心神。
「嫂子別生氣,今晚長安不對勁,聞致賭不起,只能出此下策。」小花倚在門口,歉疚道。
明琬蹙眉道:「那他不能好好同我說清楚麼?」
「若說清楚,嫂子捨得讓他以身犯險麼?」
小花一針見血,明琬登時無言。
許久,她正色道:「小花,你說實話,聞致會不會有危險?」
小花想了想,還是不忍欺瞞,誠實道:「今晚所有文武重臣皆受邀趕赴燕王府婚宴,誰也不知道李緒會做出什麼來。」
明琬呼吸一窒,起身踱步道:「不成。你是聞致的親衛,應該在他身邊。」
小花道:「我是聞致的親衛,只聽命於他,而他給我下達的死令,便是保護好嫂子。」
「我不需要你保護,也不會亂跑,我就呆在這兒,不給你們添麻煩……所以,你立刻回到他身邊去!」
「……」
「小花!」
「抱歉,嫂子。」
明琬一口氣險些上不來,焦灼道:「你們一個兩個的,簡直是要氣煞我。」
「嫂子稍安勿躁,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待今夜風波平定,嫂子要打要罵儘管找聞致去!」事到如今了,小花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明琬自知聞致的命令無人敢違抗,只能退而求其次,疲倦道:「那你派個人留意著聞致的動靜,我要知道他平安與否。」
……
燕王府賓客如雲,或坐或立,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全然未料到埋藏在黑暗屋脊之後森寒的弓矢。
李緒在寢殿門口站了許久,大冷天,夜色清寒,他卻依舊搖著那把骨扇,凝望著殿中透出的暖光久久不語。小姜送走了正妃,想必知曉他的計劃了,定是在生氣,待會哄小姜可能會花些功夫,讓下人們瞧見了終歸不妥……
想到此,他收攏骨扇,暫時揮退所有的下人和侍衛,推開了西寢殿的門。
燭光霎時傾瀉,鍍亮了他細長上挑的眼。而他美麗的新娘,則端坐於榻上,團扇上一雙顧盼生情的眸子直直地望向李緒,輕聲道:「殿下來晚了。」
李緒一身王族華貴的婚袍,鎏金王冠,更襯得身子頎長,面如冠玉。他緩步踱進門,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並沒有質問關於姜令儀為何放走那位本該死在今晚計劃中的正妃,只是於她面前站定,輕輕取走她遮面的團扇。
「小姜想我了,差人告知一聲便是,何必弄出這般動靜?要罰。」李緒眯著眼睛,做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該怎麼罰小姜好呢?」
姜令儀靜靜地看著他,等待李緒盛怒的來臨。
但他只是俯身,輕輕吻去了她唇上的口脂,薄唇也染上了鮮艷的紅,像是一抹鮮血。
姜令儀別過了視線,止住了他進一步的動作:「殿下,該喝合巹酒了。」